第189章

恨雪在宫中荒凉度日的时候，元态为增加夺储的筹码，秘密结交了当朝宰相王显峰，宫中景丽妃和王素萌得到了消息后借此走得近起来。幸而两个人住得近，否则突然亲近必会惹人怀疑。

元态有心争储还要多亏王宰相相助，景丽妃对待王素萌多了几分巴结，而王素萌对待景丽妃也少了几分恭敬。这日王素萌从皇上那里得了两罐新进贡的松萝香，此等名贵的茶叶王素萌并不放在眼里，干脆拿来送人还落得个人情。景丽妃地位尊贵，可松萝香每年也就只得一罐，平时喝都不舍得喝，今日王素萌随便出手就送了她一罐，可见宫中得势的仍旧是这群年轻的新人。

景丽妃的陪嫁宫女宝菊马上沏了一壶茶水奉上来，茶香顿时飘满室内，碍于身份景丽妃不得深深呼吸，拿起小小的茶杯放到鼻下嗅了又嗅，道：“果然是好茶。”

“茶固然是好茶，可总得遇上会品的人才更显出好来，看来嫔妾这罐茶是送对人了。”王素萌也学着景丽妃的样子品茶道。

茶水还来不及喝，景丽妃赶紧让宝菊去拿元态上次进宫孝敬她的两匹锦缎。宝菊拿来后先是送到景丽妃手里，又由景丽妃亲手放到王素萌面前，她道：“这是前日态儿入宫请安送来的锦缎，妹妹看看可喜欢，本宫马上派人给妹妹送宫里去。”

王素萌抬手摸了摸锦缎的纹路和样式，如此繁琐的工艺和花式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京城匠人的手艺，她的手仍旧抚摸着锦缎道：“这么好的锦缎不知灵山王是费了多大的心思才弄到手的，灵山王一片孝心，嫔妾怎好夺人所爱。”

“妹妹说话就是拿自己当外人，妹妹是态儿的庶母，儿子孝敬庶母也是应该的。”景丽妃说得王素萌心里十分受用，笑道：“一罐茶叶换了两匹锦缎，这样来便是嫔妾赚到了。”二人说笑了几句，景丽妃才进入正题，道：“上个月本宫去求皇上给态儿赐门亲事，皇上嘴里虽然允了，可一直也没个答复，不知妹妹闺中之时可有没有玩得来、家世好、模样还尚可的小姐妹？”

王素萌抬手命身旁的宫女把两匹锦缎收好，道：“景姐姐问嫔妾就是问错人了，嫔妾闺中之时整日都由奶妈丫鬟伺候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自家姐妹都不常见上一面，怎会结识别人家的姐妹？”她仔细想了想，道，“不过当年选秀时到是有几位大人家的女儿都不错，品格、家世样样拿得出手，只是时隔多年她们必定早早嫁人了，不知家中可有尚未出嫁的姐妹。”

“妹妹可记得那些都是哪家的女儿？”景丽妃一时心急脱口问道，王素萌手里拿着茶杯正往嘴里送，喝了半口差点全都喷了出来，道：“景姐姐真是急得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嫔妾就是告诉了姐姐是哪家的女儿又怎样？姐姐难不成还真的去找皇上求赐婚？人家养在深闺，咱们圈在后宫，相互素不相识的皇上一旦问起来姐姐说不出，扣上结党营私的帽子连累了灵山王怎么办？”

景丽妃拍了拍自己的手背以示惩戒，道：“瞧本宫这个脑子，光顾着着急了。”王素萌将身子靠近景丽妃，眉尾轻挑道：“等到王爷大事一成，天下的女儿都是王爷的，姐姐还愁没得挑啊？”三言两语说进景丽妃心里，说得她心花怒放，王素萌又道：“当下要紧的不是着急王爷的婚事，而是在皇上面前稳住架子，可别像方才似的说走了嘴。”话说了一上午，说得精疲力尽王素萌才回到柔福宫，秋风伤人，她坐在小轿里犯困打盹。景丽妃比王素萌大了足足二十几岁，只因为都是皇上的宫嫔而成了同辈的姐妹，王素萌这一声声姐姐叫得真是违心，若不是家里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她才不会去找一个年过四十又无宠宫嫔叫姐姐。

走到快到柔福宫的时候王素萌觉得外面内监好像越走越慢，她不耐烦的问道：“怎么不走了？”

宫女贴着轿帘道：“回娘娘，周统领带着侍卫刚刚走过去。”

王素萌心中一紧，呵斥她的陪嫁宫女道：“走过就走过，本宫为柔福宫德仪，难道还要给几个侍卫让路不成？这个月的月俸统统都不用领了。”

“奴婢知罪。”轿子外面宫女领罪，轿子里面王素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心想着他果然还是来了。

王素萌心里想的这个他便是方才刚刚经过的周统领，周统领姓周名迪，与王素萌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她年幼时因不受家中重视，时常溜出家门到外面去玩，如此便结识了于宰相府不远处住着的百姓周家。王素萌与周迪年纪相仿又合得来，长大后自然互生情愫，但一个出身宰相府，一个是平头百姓，周迪自知身份有别不敢高攀，王素萌一气之下进宫选秀，周迪则以侍卫的身份入宫默默守护着心爱的女子。

王素萌本不知她入宫的同时周迪也身在宫中，直到忠烈太子战场殉国，其在宫中的侍卫党羽被皇上一网打尽，周迪钻了空子被皇上钦点为新任侍卫统领，王素萌这才知道原来心里想着的那个人一直就在她身边，陪了她三年也躲了她三年。

下了轿子，王素萌扶着宫女的手走进正殿，有懂事的小宫女奉上新鲜热茶，王素萌看也不看是什么茶，对她的陪嫁宫女道：“你跪下，本宫有话说。”不同于往日的嚣张跋扈，王素萌从唇齿间隐藏着些许难以掩盖愤怒，宫女知道她此时是动了真怒，不由分说赶紧跪下。王素萌接着道：“本宫自小就由你服侍，本宫所有的事你都知道，也都不瞒你，本宫与小迪哥的事都是你向家里告的密也都不怪你。要你跪下就是要告诉你，如今本宫已是天子宫嫔，无论你今日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切记不可做瓜田李下之事，否则一旦王家倒台，你同样死无葬身之地。”

王素萌忍着心如刀绞之痛将这些话说给宫婢，也说给自己，她既然咬牙进了宫就没想过再出去，宫里就是她一生的归宿，周迪何必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