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王素萌跋扈，选秀的时候恨雪就领教过，只是她没想到曾经那么自傲的一个人入宫后竟会冒着失宠的危险跟个小宫女过不去，恨雪虽心疼沫儿的遭遇，可她如今也不过同样是个小宫女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求沈清能多照顾照顾沫儿，好让沫儿觉得不那么委屈。
夜里恨雪服侍荣贵妃卸妆梳头，荣贵妃脱下指上的护甲，千清接过来放进妆奁里，恨雪站在荣贵妃身后将她头上的层层头饰一一摘下又交给千清，荣贵妃道：“听说前两天祥嫔出手打的婉嫔的宫女，这个祥嫔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婉嫔一向不与人恶交，宫里奴婢莫名挨打，立马带人就去祥嫔那讨说法了，武东风怕闹大了难看，寸步不离的跟着。”千清的语气像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沈清的气受得窝囊，王素萌打完人避不见人也好不到哪去，荣贵妃道：“最近入宫的新人里就数她们俩拔尖儿，一个仗着好模样，一个仗着好家世，论后宫地位婉嫔一直与祥嫔平起平坐，祥嫔眼气不服也是理所应当的。”
“如今婉嫔又先一步怀了龙裔，祥嫔更是有的闹了。”千清笑道，荣贵妃也笑了笑，后宫多少年没这么热闹了，看着几个年轻人相互争宠，感觉自己也跟着年轻了不少。
恨雪把从荣贵妃头上梳理下来的头发藏到袖口里，对她们主仆二人的谈话似乎充耳不闻，她们把婉、祥二嫔的事当谈资，恨雪可是着实为沈清捏了一把汗，不说别的，沈清只凭肚子里的龙裔就不该此时与王素萌发生口角，好在王素萌还识得几分道理没有与沈清撕破脸。荣贵妃看着镜中的恨雪道：“明日皇上在画舫设宴，几位王爷也会过来，你到时候就在千山王身边伺候。”
“奴婢遵旨。”恨雪轻道。但凡元忍入宫便由恨雪贴身伺候，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荣贵妃这是又准备给自己收个儿媳，大家心照不宣，背地里可没少羡慕恨雪，故私底下都对她不错，颇有讨好的意味。
翌日上午元忍就抵达了行宫，先去给皇上请安，随后才来荣贵妃的居所。元忍一进门便感到清凉之气扑面而来，荣贵妃知道元忍怕热，早早在屋子里供上了大冰雕，又命人不断摇着风轮将房中的暑气一吹而散。母子多日不见，荣贵妃甚是挂念元忍，见元忍进门便忍不住眉开眼笑，招呼左右的宫女把新鲜做好的点心和凉茶赶紧端上来。宫女们不敢耽搁，把放好了茶果点心的托盘交给恨雪就退到了一边，恨雪低着头给元忍奉上解暑的凉茶，元忍给荣贵妃请了安，然后接过茶盏看着恨雪笑了笑，又转头对荣贵妃道：“儿臣方才给父皇请安，见父皇气色很好，不知今日设宴要宣布些什么？”
荣贵妃端起茶饮浅饮了一口凉茶，道：“婉嫔有孕，许是想借着今日之宴宣布吧。”
“消息可准？”
“前日阿雪已从婉嫔身边的宫女那得知了消息，应该不会有假。”屋里凉气袭人，荣贵妃不禁觉得有些冷了，千清适时的拿来披帛盖在她肩头，元忍见状立刻命人撤去两只风轮。荣贵妃心疼儿子不耐热，可若因此病了，那元忍这个做儿子的罪过可就大了。元忍随口道：“父皇老来得子看来今日要不醉不归了。”
虽是一句笑言，荣贵妃却极为严肃，道：“既然是老来子，皇上定极为重视，若是个公主还好，但若是个皇子……”荣贵妃欲言又止，眼下看沈清貌似与世无争，等到皇权在侧保不齐就一时糊涂。元心死了还有元雨，还有元态、元思他们，元忍想高枕无忧还为时尚早。
“母妃所言极是，儿臣一时疏忽了。”元忍低头认错，恨雪知道荣贵妃的话是说给她听的，荣贵妃接下来要她做的是利用沈清帮助元忍夺储，而不是眼睁睁看着沈清携子参与到皇权争夺之中。
“好了，咱们母子难得见上一面，暂且不讲那些恼人的话。”荣贵妃吩咐人去准备饭菜，晚宴以饮酒为主，如果不吃饱过去，夜里回来非饿肚子不可。
与荣贵妃说了些体己话，在吃过午膳，元忍由恨雪服侍准备午睡。领着元忍来到一间安静凉爽的屋子，窗外有两只叫得正欢的知了，恨雪吩咐院子里的内监把知了粘走，以免打扰了荣贵妃和元忍午睡。回到屋子里见元忍尚无困意，她上前为元忍宽衣，看着元忍衣服上的竹节暗花便试探着问道：“奴婢斗胆，敢问王爷果真要参与争储？”
“你想不想我去争？”元忍的语气让恨雪听不出有什么变化，就像平日里拉家常。恨雪明白想与不想不是她能左右了，太子之位空缺，任何人就都有机会，之前不想染指皇权不说明现在不想，可是元态曾明确跟她表示过会参与争储，如果元忍也参与其中，她应该怎么办？恨雪将元忍的衣裳搭在衣架子上，尽管元忍答应过她太子死后就带着家眷远赴封地，可眼看皇权即可唾手可得，元忍失言也不足为怪，看来平平淡淡的乡野生活注定与她无缘了。
恨雪淡淡的道：“奴婢没有想与不想，只盼能平平安安，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元忍坐下来，恨雪接着为他脱鞋，恨雪的话他听得明白，只一句所有人都平平安安让他明白了元态也有心染指皇权。他俯身拉住恨雪的手，这双手已略有些粗糙，他心有不忍，轻吻了她的指尖，道：“蘅儿且放心，我不会做出伤及手足的事情的，相信其他人也不会，若蘅儿不想，我愿自愿放弃，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
元忍的话虽暖心，但恨雪知道那些不过是一时哄她的说辞，元忍几乎隐忍半生，怎会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远走高飞。恨雪轻轻把头倚靠在元忍膝头，元忍已有心争储，她说什么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