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军法无情
霍山，隋军将士跋山涉水，穿梭在山谷间。
蜿蜒辗转的山路很不好走，一时孤悬于崖，一时崎岖难行，隋军将士们披荆斩棘，艰难前行着。
“哎呀，妈的，这算什么路！”一个年轻的士兵抱怨道。
“路呀，都是人走出来的，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路了。”一旁的老兵虽也是满头大汗，但仍开导道。
“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仍装病留在大营里呢！”
“小心些，等下被督战队的听到了，抓你去前面开路，更有的你受的。”
杨素被众亲卫搀扶着，仍是走得很辛苦，都打得汗珠不住地往外冒。
杨素毕竟年纪大了，走起这样崎岖难行的山路还是有些吃力，杨玄感见此，上前道：“大帅，要不要休息一下。”
“哈哈，你小子管好你自己，这点算什么，当年老夫率军在岭南评判的时候，哪里完全没被开化，乃蛮夷之地。瘴气横行、蚁虫横飞，路比这个难走百倍，不也挺过来了？”像是说给将士们听的，杨素大笑着道。
“大帅，前面有个岔路口，是个制高点，要不要留几百人驻守一下？”一杨玄感指着前方的山路，向杨素请示道。
“嗯，留三百人驻守，你去挑人吧。”杨素随意道。
杨玄感得令立马跑回到队伍中，宣布道：“一旅，留三百人在这驻守！其他人加把劲，走快点！”
“哎，杨柱国可真偏心，就因为一旅率平常嘴巴向抹了蜜一样甜，马屁拍得震天响，就让一旅的人休息！”二旅旅帅听闻，立马幽幽地道。
“关你屁事！有种你找杨柱国说理去！”一旅率向来和二旅帅不对付，回骂道。
“哎哟哟，还说不得，二旅的，要不要留下来休息？”二旅旅帅立马就不干了，起哄道。
“要！我们要休息!“
“凭什么你留下啊！我受伤了，我要休息！”
“屁，老子脚早就磨出血了！”
“就是，就是！咱一旅有五百人，凭啥我受伤了不能休息，他没受伤确是可以留守！
“怎么了，还没分配好么？”杨素见这吵成一团，皱着眉头走过来问道。
“大帅，马上就分配好了。”杨玄感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道。
“嗯，分配好了，列队出列。”杨素点了点头，淡淡道。
很快，一旅率快速挑选出了三百留守士兵，出列。
“右领军将军麦铁杖何在？”杨素冲着身后的一般将校问道。
“末将在。”一个约莫三十出头，面相粗犷，身长九尺，下身修长，脚板大出寻常人一号的武将出列恭身道。
“这是你的兵吧。“杨素邪笑着问道。
“是，是末将的麾下。”麦铁杖恭着身子，低着头道。
这个九尺大汉，此时在杨素这个花甲老头面前倒像个小孩子。
“全部砍了，你来监斩。”杨素笑道。
“诺!“麦铁杖知道杨素的脾气，不敢为这些士兵求情，连忙大喝一声，转头道：“督战队，原地处决！”
“慢！父帅，懒惰，争抢休息的机会，这不过是人之常情！况且他们都是我大隋优秀的士兵，战斗经验丰富，有的人还立过战功，还请父帅打他们板子就好。”杨玄感抱拳请求道。
“大帅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一旅率吓得双腿发软，径直跪地，不断以头撞地，磕出一脸的血，求饶道。
“大帅，我等愿为先锋，求大帅饶了我们吧！”
“大帅，是杨柱国让我们休息的啊！”
“大帅，我们无罪啊！”
众士兵皆学着一旅帅的样子，不断求饶道。
杨素面无表情，挥了挥手，示意麦铁杖执行，然后转身，叹了口气，拍着杨玄感的肩膀道：“你可一点也不像老夫！你或许是一名优秀的将军，但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
说完，杨素转身径直领军继续向前，只留下杨玄感一脸的困惑。
随着麦铁杖的一声令下，督战队刀斧齐下，三百颗人头几乎同时落地，有如砍掉了三百个西瓜般随意。
杨素看到行刑完毕，点了点头，继续与身边的参谋们谈笑风生，好似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只是空气中平添的血色，让每个经过的士兵都在心里暗自发憷。二旅率虽然躲过一劫，但此刻也是极为惊恐和愧疚，甚至连尿都吓出来了。
“再有迟疑不前，偷奸耍滑者，有如此例！”督战队的士兵扬着手里的首级，不断穿梭在队列间，冲着行进中的隋军士兵警示道。
在杀了三百军士立威后，部队的行进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释守信全程目睹了杨素军法的严酷，冲着死去的将士们行了一礼，道：“阿弥陀佛！大帅太狠了，这可是三百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刘感捂着自己的胸口，有感而发，道：“是啊，太可惜了，他们都是我大隋优秀的府兵，虽然犯错，但罪不至死吧！如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这荒郊野岭，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我真替他们感到痛心！”
崔文秀倒是颇为赞赏杨素的做法，点了点头道：“这有什么，军法有如一个军队的灵魂，是这个军队存在且能打胜仗的根本原则！赏必信，罚必果，乃古之名将的作为！行军打仗岂同儿戏？要是人人都偷奸耍滑，钻军法的孔子，那么这支军队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到时候死的可不是三百人了！”
杨延郎笑道：“我看这杨氏父子，一个像程不识（杨素的水平，远超过程不识），一个像李广，这两人都是西汉的名将，但程不识治军有方，军纪严明，生平未曾遭受过败绩，是一名合格的统帅；而李广虽然武艺高强、爱戴士卒，但行军打仗毫无军纪可言，不是大胜，就是大败，所以，‘李广难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呀！”
刘武周问道：“这么说，七郎是赞同大帅的做法？”
杨延郎摇了摇头，道：“也不全是，我认为要分情况来，不能过于极端，李广固然难封，但杨素这种做派，得罪的人太多，毫无情意可言，一旦失势，同情分恐怕都会没有！所以，还是孔子说的‘中庸之道’，方乃自身之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