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双目空洞，面朝地面：“达成心愿？有谁愿意与她人分享一个丈夫……”

“这话该去问你娘！”

我闻声起身，大娘甄氏出现在身后，登时戒备起来：“怎么大娘一向爱躲人身后偷听么？”

她勾起嘲弄的笑，坐到对面：“是你的琴声把我引来的”抬起头冷冷盯住我：“你的琴技和你娘一样好，虚伪到可以打动人心！”

两名侍女及时拉住我，我懊恼怒道：“不准你说我娘的坏话！”

她冷哼：“难道我说错了吗？当年她用琴声蛊惑人心，错在我不该心存怜悯让她入府，养虎为患，恩将仇报！”

以前的事我虽不知，却也由不得她随意中伤：“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得不到爹的心，母凭子贵你该知道的！”

她愤然起身，恨的咬牙切齿，似一只受伤的狮子，强忍着箭伤死撑到底与猎人搏斗：“若不是那毒妇给我用了麝香，我会终身不孕！”

“你胡说！”

“是真是假，你大可去问！”

好烦，好乱！对我，娘依旧是无微不至。而我却因为一句话堵在心口，无法面对她。是真是假，你大可去问，大娘的话言犹在耳，如魔咒般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我。

头痛欲裂，娘抚上我的额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侧头躲开，娘的手僵在半空，我起身道：“我想出去走走。”不等娘同意，我便夺门而出。

漫无目的的在市集闲逛，突然想起张婆，对了去琴行！掌柜的见我一路疾奔而来，很是不解，忙道明来意，掌柜的道：“小姐来晚了，姑母一早便去碧水湖的码头等船了。”

这可怎么办？映雪忙去找马车，凌月留下来安抚我，我哪里听得进去，来回徘徊，一抬头瞧见前面的凉棚处拴着一匹马，酷似‘如愿’，瞬间静下心来，走过去，轻轻地抬起手，梳理着鬃毛，一股忧伤漫上心头。

“玉宁。”

回过头，是襄王：“你怎么在这？”

“遛马，你呢？”

“我……”如梦惊醒，拉着他手道：“快，带我到碧水湖。”

“去那做什么？”

“来不及解释，快带我去。”

他看了我一眼，扶我上马，双手握住缰绳从身后拥住我，见他迟迟不走，我侧过头看他，他轻咳了一声，扬起鞭子对着马屁股抽了一下。

马儿疾驰，一路颠簸，他将我护在怀中，瞬间浑身僵硬，很不自在，这才感到难为情。

“你怎知我不会骑马？”

“在御苑你百般推辞，我便知，你不在是从前的玉宁。”

“玉宁，我…...”

“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

“这匹马很像如愿。”

“你没看错。”

我一怔，他竟然……

到了碧水湖，果然见张婆手里拿着包袱站在岸边的甲板上，下马对襄王道：“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个人。”

“婆婆。”

张婆见是我，惊讶之余忙俯身见礼，我及时扶住她：“实不相瞒，玉宁此次前来，有要事请教婆婆。”

“请教不敢当，小姐问便是。”

“婆婆在将军府的时候可有听过娘抚琴。”

张婆点头：“听过的，夫人琴技超群，老爷最爱听的。”

“那为什么娘后来不在抚琴了呢。”

张婆脸色微变，迟疑着，我忙取了些碎银子交于她手中，恳求道：“请婆婆据实相告，无论真相如何，玉宁绝不为难任何人，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具体老奴也不清楚，只记得最后一次听夫人弹琴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那天老爷心情很好，带着夫人一起去花园赏花，兴之所至，夫人便抚琴助兴，听说大夫人从娘家回来后，听到琴声直奔向花园，怒不可揭，掀翻了琴案，砸碎了茶盏，一下子把夫人推倒在地，狠狠的掐住夫人的脖子，嚷嚷着是夫人陷害她终身不能有孕，要和夫人同归于尽。”

我一听，如被雷霆击中，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张婆瞧着我神色不对，忙转圜道：“其实不管大夫人说了什么，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不会相信的，二夫人性情温柔敦厚，决做不出这等狠毒的事来，想着许是她娘家人挑唆，不然，平日里和睦相处的两姐妹，怎么回了趟娘家失心疯似的要找二夫人索命呢。”

此事疑点甚多，我有心在打听，她心里设了提防也是只捡了些好话回我，船来后，我又信手摘下一对珍珠耳坠和一枝镶蓝宝石金簪赠她，一番推辞后，她连连道谢收下，临上船时又说了娘好多好话。

矗立在岸边，目送着渐行渐远的船只，襄王走过来，见我神色凝重，担心的问：“玉宁，这人是谁？都给你说了些什么？”

我很想笑着说一声没事，可是我笑不出来。

回到府里，一路直奔宜兰园，我一定要问清楚，到底娘有没有做过，才进园子，便听见一阵疾风骤雨的琴声，站在门外，琴弦铮的一声，断了！

“十五年来，你不曾碰过琴弦，我以为再也不会听到你的琴声。”

“当年，我不该入府的，铸成大错……”

“十五年了，你始终耿耿于怀，我说过与你无关，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却是因我而起，是我对不起姐姐……”

在听不下去，猛地推门而进，猝不及防的，娘见我进来忙收敛神色，爹早已恢复了一脸淡然。我冷冷的瞧着，娘走过来掩饰的问了句：“一大早你匆匆忙忙的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