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豪赌
苏锦锦头痛欲裂,倚靠在冰冷玻璃上拼命吸取寒意,试图让自己清醒。
颤抖地碾动手指,被包裹成木乃伊的方贤,身体插遍管子,鲜血从纱布渗透出来,染成大朵红花。
百年历劫,方蛤蟆都没伤得这么惨。
友情短暂战胜爱情,苏锦锦快似旋风,换好衣服飞奔离去。端着菜盘的林林呆立原处,迟太太怎么了?
门口的小保安精神抖索,向呼啸而去的红色小跑敬礼。
轻摸上衣口袋里,蕴含体温的五张粉红钞票。小保安拨通名片上电话,小心翼翼地汇报:“迟先生,迟太太刚开车离开,神情非常慌张。”
挂断电话,迟乐铭绝望闭眼,越发呼吸沉重。右手紧握的签字笔,发出咔咔的响声。
知道迟乐铭近来受伤,签约方爽快解围:“若迟总身体不适,可以休息一会,再进行签约。”
漆黑如墨的眼眸瞬睁,嘴角勾起的笑意只停滞在表面,迟乐铭摇头:“无妨,继续。”
接过签好的合同,在旁负责接洽的白城不觉一惊。看似平静的迟总下笔之狠,连合同纸都划漏了。
苏锦锦一路跌跌撞撞,掀翻数名护士的药盘,害得坐轮椅的病人,险些与大地来场亲密接触。
趴在重症病房门口,小老鼠急得直掉泪。
“如果是因为方贤被你们害惨,你打算流几滴泪水惭愧,我劝你趁早收回去。”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宋洋双手插进衣兜,面容比话更冷。
“你不用激我,蛤蟆要真有事,我这辈子也活不好。”没心思搭理宋洋,苏锦锦见周围无人,鼠毛伸展光华大涨。
一番谨慎探测,悬着的心落回去。
方贤外伤严重,内里安然无恙。
知小老鼠心下清明,宋洋轻咳几声,权作解释:“我说他快死了,是有些夸张。若你不来,单靠我没法和鼠族交代。”
“与你无关,方贤出事,我必须到场。刚才是我脑袋犯浑,没想明白。”眼球遍布血丝,苏锦锦像笼罩在寒冰里:“你说有人算计,是不是李胜?”
宋洋诧异地后退半步,右手凝聚光束做防备。
苏锦锦双目充血,显然被方贤的事逼得妖性大起,真要发起狂来,自己未必治得住。
“你别乱来,我不知道他和谁打赌。既然他想靠自己解决,就是不想把你卷进是非。”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宋洋心里犯嘀咕,刺激小老鼠过度,好像适得其反。
“不说没关系,等他醒了,我自己问。”跟护士要件无菌服,苏锦锦小心翼翼走进病房。
鼠毛只能看幻影,近前才发现方贤凄惨无比,近乎包裹成茧。
弥漫口鼻的浓郁血腥味,激得苏锦锦眼珠赤红,脸上生出一层细绒白毛。
微睁双眼的方贤吓一哆嗦,连带着浑身管子抖动:“苏锦锦,赶紧把你那张鼠脸收起来,我还以为被撞死,见到白无常了。”
抹了把脸努力合拢绒毛,苏锦锦面黑如炭:“谁把你害成这样?”
本想借调侃缓和情绪,奈何妖性占据上风,苏锦锦的逼问近乎认死理。
方贤叹气道:“锦锦,认赌服输。我参与豪赌,就算被设计也是活该。”
影视城是方贤的心血,苏锦锦的手攥成团,松紧交替着:“狗屁认赌服输,你没老婆无孩子,就剩幻象和影视城,全输光,你活的奔头都没了。”
“锦锦,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方贤的脸大半被裹进纱布,依稀可见的眉眼,透出一股严肃认真劲:“昨晚我派人去拆迁地才知道,你被当成人贩子,撵来喝去。”
苏锦锦指头微动,没想到方贤竟自责如厮。
靠在枕头上,听着耳畔仪器声响,方贤苦笑:“本想借你鼠毛威力,帮我拿下地皮不算大事。谁知问宋哥,才知你能力近乎丧失,帮我等于损失道行。再加上迟少责备,我才明白自己多自私,留你一人面对贪婪的人类。”
“蛤蟆,我没事。”眼泪不争气的滚落,苏锦锦心头酸楚。
“嘱咐宋哥隐瞒,可你还是来了,其实我心里很高兴。”被裹成萝卜的手指,连帮苏锦锦擦拭眼泪都不能,方贤自嘲变身废物。
两百年的相处,不说心有灵犀也差不离。
五指握成团,逼得滴点回血逆流,方贤的俊美微蹙:“一直看手机神色不安,是迟少不准你来?”
颓废地坐进椅子,苏锦锦轻咬粉唇:“蛤蟆,迟迟也许怀疑我们。”
“你半夜显形了?”方贤急得半撑身子,仪器声音急促,差点把护士招进来。
“不是,你好好躺着。”安抚方贤情绪,苏锦锦和霜打的茄子似的:“只怀疑你和我有奸情,没寻思别的。”
“咳咳咳,奸情?”方贤乐得直咳嗽,眼泪都逼出来:“咱俩清白得和天边的云彩似的。”
扫一眼外面的雾霾天,蛤蟆反口:“咱俩纯得快成姐妹了,真有事,还轮不到他胡思乱想?”
秀长眉毛快拧成揪,呆坐无声的苏锦锦,琢磨着如何向开完会,急速赶来的迟乐铭,解释自己出现在此。
“回去吧,别让迟少看见。”方贤善解人意起来,分外可怜。
正欲开口,病房被大力掷开。室外的冷风刮着旋,吹得床头的病患卡,沙沙作响。
李胜在两名黑衣保镖陪同下,晃得大摇大摆。
值班护士尽职制止,反被保镖大力推搡门外。
纯白外套不穿,单披在肩头耍帅。嘚瑟的李胜拎把椅子,反骑而坐:“方总裁,听说您受伤了,我家老爷子派我前来慰问。”
“不劳你费心,向李老爷子问好。”方贤伤腿没废脑,面上的水磨工夫,做得比谁都精。
“哼,可惜啊,昨晚一气开到终点,错过方总裁堕崖的伟岸风姿。”炫耀着胜利,李胜眼中闪烁毒蛇般的神情,终于把方贤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