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殊路同归
“锦锦,不是要给我削梨吃吗?”迟乐铭趴卧在病床,看娇妻把橙子剔得汁液横流。
“啊?”苏锦锦回神,对上满手黏腻颇为嫌弃。
好好的橙子,被剔成四方骰子。
“老婆,医生说我不会留明显疤痕,用不着太担心。”迟乐铭也不嫌脏,轻柔拉起妻子的手,让甜橙黏液在两人手中交融。
麻药还没过劲,迟乐铭觉不出疼,趁机开玩笑揩油:“姓方的比周扒皮还黑,年假死活不让我休,这回我借机休一个月,他还得给咱开工资,好不好?”
没用发胶定型头发,柔软的发梢微垂眼帘。
身着病号服的迟先生,像算计老师的少年,笑得洋洋得意。
岁月对迟乐铭额外纵容,几年相处,彼此容颜没些许变化。人前西服革履的迟先生,常会在没人注意时,对娇妻眨眼、卖萌吐舌头。
摩挲着爱人面孔,苏锦锦凑上头亲昵:“好,迟先生,你要是累,咱们就不干了。”
求关爱的迟乐铭,借受伤为由,让苏锦锦伺候得舒适周全。
得宋洋关照的护士,换药瓶动作麻利,控制药量精准,保证迟乐铭一觉到天亮。
眼皮沉重的迟乐铭,迷糊嘱咐:“锦锦,我先睡一会,你别走。”
苏锦锦展开被子,轻缓铺盖在迟乐铭背上。
把碍事的头发向脑后扒拉,俯在迟乐铭额角亲吻:“我不走,就在陪护床上睡。”
“嗯。”迟乐铭陷入头冲下,深埋被里呼吸渐缓。
将枕头向下轻按,确保迟先生呼吸顺畅,苏锦锦垫手垫脚,拎包离去。
门锁轻扣,掩埋的脑袋抬头,被头帘遮挡的眼睛,越发深漆浓墨。
迟乐铭扯下点滴针,从枕头下抽出电话:“魏欣,公司今天如何?”
电话那头的喘息声过重,听出遮掩搪塞之意,迟乐铭嘴角轻勾:“魏欣,弄清楚你是总经理室的人,我要全部信息不得隐瞒,少一个字,明天把辞职信放我桌上。”
长达半小时的电话,迟乐铭只听不说。
魏欣汇报结束等了良久,差点以为电话那头,暗压急促的喘息,是自己的错觉。
“让小唐来帮我办出院,记住,别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锦锦。”迟乐铭低沉的声音挂断,魏欣对着电话断线声打怵。
心想迟家夫妇演的是哪出,潜伏?
趴回枕头喘粗气,迟乐铭嘴角抿成一线。
夫妻两载彼此太了解,就像自己只能埋头枕间,掩饰假睡。
苏锦锦的脸,同样藏不住事。
不时查看手机时间;昨晚干净整洁,根本没人睡的陪护床;还有护士大嘴巴,说漏幻象病号真多。
都与苏锦锦一早,说的安然无事,背道而驰。
迟乐铭对身体高度清楚,白天从不犯困,后背几块炸伤,能连习性都改?
薄凉的嘴唇微拧,点滴药瓶里的参合,少不得宋洋功劳。
若非万不得已,守财奴方贤,能下幻象停业的决定?
幻象出再大的事,都在承受范围。苏锦锦的隐瞒,反让他懊恼烦闷。
强与注射身体的药效做抗争,迟乐铭沉沉吐出一口气,在小唐来前,自己必须保持清醒。
不管出什么事,苏锦锦的安全,只能由他守护。
别墅区安保尽职尽责,看清坐在红色小跑的苏锦锦,高启栏杆为让路。
被林林称为帅气逼人的保安,笑打招呼:“迟太太,昨天没见迟先生回来,又加班了?”
家事不宜宣扬,苏锦锦勉强扯出笑意:“是啊,他一向忙。十一旅游开心吗?和林林去哪玩?”
隔着保安帽挠了挠头,小保安笑得羞涩:“我们去丽江,林林还给你带很多礼物,明天她就回来上班。”
“好,回头有空来家做客,隔着护栏,你们聊得也累。”苏锦锦甚为体贴,摆手示意后一脚油门,小跑绝尘而去。
保安咧开嘴,笑露一排白牙。
心想难怪林林总夸迟太太好,和那些珠光宝气却脑满肠肥,动不动就闹投诉的业主,就是不一样。
车随人心,苏锦锦心情烦躁,红色小跑一路超车别道。惹得临排司机,竖中指骂娘,豪车了不起啊。
卖力转方向盘,苏锦锦说不清和谁较劲。
刚在医院,李朵叔叔的面庞憔悴呆滞。
嗓子都劝干了,陪熬一整晚的白城,还要强打精神应对。
哭作一团的幻象员工家属逼问着,公司到底怎么了?
苏锦锦心里有气,幻象不仅是公司,更是员工的家,是一种守护的信仰。
如今有人兴风作浪,欺负到家人头上,苏锦锦岂能饶它!
眼睛滑到副驾驶的泥罐,粉嫩嘴唇微咬。小老鼠期盼,今晚一定要抓住水鬼,不然血都白流了。
停车场空旷寂静,红色小跑的刹车声,刺耳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