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哭笑不得

后脑勺的一圈细绒头发，直直地向外扎挺，活像严阵以待的刺猬。

迟爸的一张胖脸阴沉不定，对迟奶奶问得嗡里嗡气：“妈，按月给你钱，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

话虽对迟奶奶，实则是质问黄理。

从挥金如土到咽菜吃糠，迟家大把的钞票都溜哪去了？

迟爸眼神凶狠起来，堪比杀猪屠户。不停在豆芽菜身板上打量，若对方说错一个字，蒲扇大手就要招呼上去。

“老公，怎么能用质问的语气和妈说话。”迟妈妈拖动着一身肥肉，艰难挤进母子间劝慰。

“你闭嘴！”颇为不耐烦地打断迟妈，迟爸伸手指向黄理：“你说，钱都花哪去了？”

黄理和小迟夫妇打过交道，知道这俩是明事理的人。

然而迟爸生得颇有大哥气场，根根眉毛粗壮如野猪毛，连同眼角的凶狠凝聚成灾，俨然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被他一眼剜瞪住，黄理没来由地心虚，双腿打弯往地下出溜。

事关老公，迟奶奶扶着后腰挺身而出。

戳点着迟爸的脑门，一幅痛心的表情：“你个不孝子，每月就给老娘三千块，哪里够维系这么大的家业，水电、物业费哪样不要钱？”

当着小迟夫妇的面，被老娘损得劈头盖脸，迟爸收敛起一脸凶神恶煞，说得委屈又可怜：“妈，我每月给您打一万啊！”

一席话出，众人开始搜索负责送钱的迟母。

咦，人呢？

可怜迟母拎起皮靴，眼看就要逃到门口，硬是被迟爸薅住头发，大力拽回来。

看着一缕缕飘落的长发，苏锦锦捂着脑皮，感同身受的疼。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余下的钱，难道被你吞掉不成！”迟爸高声训斥老婆，大有当众立家法的派头。

一身肥肉横陈，几乎把双人沙发瘫平了。

迟妈的肥硕脸庞憋成猪血色，嚷得理直气壮：“我都是为你好啊，妈能花多少钱，还不是都贴给姓黄的一家。”

小迟夫妇对视一望，敢情迟妈妈在这藏小心思呢。

“黄理她二姑每月要六千块的工资，比白领还贵！谁知日后会不会有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啰嗦麻烦？”迟妈挺直上半身，对陷入沉思的迟爸表忠心：“弄来一堆吸血鬼，你有几个钱够他们惦记？”

“你平时拿我儿子的钱去贴补娘家，我可一句闲话没说！”迟奶奶气得单脚捶地，抚摸着胸脯起伏不止。

黄理连忙丢开二姑，搂住迟奶奶顺气，可别伤到胎气了。

见迟爸没言语，迟奶奶心下一凉，声腔不安道：“我肚子里怀的是你的亲兄弟，难不成你连他都不管？”

不提还好，最后一句话让迟爸臊成猪血红。蒲扇般的大手，遮得住嘴角的难堪，挡不掉眉眼里的凄苦。

五十多岁的人，身后跟一穿尿布湿的小屁孩，奶声奶气的叫“哥”，画面想想就辣眼睛。

“妈，养你天经地义，勉强捎带黄理一口饭吃也行。我家保姆每月四千，还知道和主人客客气气。”迟爸话里行间全是挑剔，斜瞟了横坐地间的保姆一眼。

黄二姑还算有自知之明，拿天价工资甚为心虚，再没半分嚣张气焰。

迟爸冷哼一声，摸索着指头上硕大的玉石戒指：“以后每月我给您五千，家务活雇佣钟点工干，花不了几个钱。”

转向迟妈吩咐：“每周你去采购菜蔬果肉，给妈送来。”

“老公放心，这个不难。”迟妈洋洋得意地坐回沙发，反瞪了迟奶一眼，非常挑衅。

依仗身份闹事的黄二姑，瞬间傻眼了，这是让她滚蛋的节奏。

好不容易进城，被人灰溜溜地撵回去，非得被嚼舌根的老娘们笑掉大牙不可。

连忙向黄理挤眉弄眼，期盼对方说几句好话。

因为胡乱花钱，被迟爸紧抓经济命脉的黄理，恨不得把头插回腔子里。

连菜钱都怕克扣，儿子是把自己当贼防。

迟奶奶颤抖着手，将肚子向外挺得鼓鼓的：“我哪里还有奶水？等娃儿生下来，区区五千块连几罐进口奶粉都不够，难道我们二老喝西北风去？”

“妈，孩子毕竟是黄家的骨血，难道黄叔一个大男人，养活不了老婆孩子？”话接得恰到好处，迟妈耷拉一双眯眯眼，瞟视众人。

迟爸漠然不语，用沉默支持迟妈的说法。

蒲扇大手执起茶杯，发现杯口都是脏的，迟爸指着黄二姑，骂咧咧道：“把家收拾成这样，你还有脸要六千月薪？”

黄二姑一扫刚才的气势，顺势起身去清洗茶具。

赢得了尊重，迟爸感觉自信又回到身上，半眯缝着眼吩咐：“回头给黄几姑拿一万块钱，明天就让她滚蛋！”

黄理诺诺地答应，连还嘴都不敢。

看不惯小迟夫妇事不关己，只顾看戏的样子。

处在得意中的迟妈，忙着煽风点火：“若黄叔真找不到工作，不如回小迟那。反正实习期考核通过了，做生不如做熟嘛。”

苏锦锦眼睛眯成一条线，舔着尖利鼠牙：看来迟妈功力见涨，学会把麻烦抛给晚辈了。

当初说好实习结束，黄理和幻象两清。若迟迟挨不住违心点头，只怕迟奶奶生下孩子，就敢抱到公司哭穷。

“小迟，你倒是说话啊，总不能眼看着你叔叔饿肚子啊！”迟奶奶捏不住儿子，越发依赖起孙子。

“奶奶，亲宴上你对锦锦漠不关心，我就表过态，不再参与任何事。”漆黑的眸子闪烁光亮，迟乐铭眉头微挑，一脸疑惑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