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接受命运
莫知秋缓缓睁开眼睛，他的世界仍旧是黑暗的。
龙瑞把他安置在一个地下室里，没有光，没有风，也没有人……他一个人在寂静里，靠坐在墙角，思绪无比清明。
龙瑞没有死，他和魏家有联系，难道十叁楼也和魏家脱不了干系？
莫知秋能感觉到，这一切背后的那双手，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恐怕十叁楼从一开始，便是这双手布下的棋。
有人来了。
哐啷一声，沉闷的金属掉落在莫知秋前面的地上。
莫知秋涣散的瞳孔无法聚焦，但他身体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熟悉吗？”
龙瑞在问他。
莫知秋想要往后退，龙瑞却一把拽住他手上的锁链，把他拽得一踉跄。
“想逃？”
莫知秋抬起头，杀气腾升。
龙瑞却低低地笑了起来，放开了他。他觉得莫知秋就像一个炸毛的猫，用攻击的姿态掩饰自己的恐惧。越是这样，他越有虐待这只小猫的兴趣。看着他痛苦，挣扎，却又用力反抗时的快感，龙瑞想想都觉得兴奋。
不过需要再等等，等到他完成了自己的计划后，再慢慢折磨他也不迟。
莫知秋眼盲，但身手依旧，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他。龙瑞懒得动手，他招了招手，进来了一个人，手上拿着一把麻醉枪，是专门对付野外猛兽的那种。
龙瑞打了个响指，那人就对着莫知秋扣下扳机。一管装了麻药的针管射了出去，直接射中了莫知秋右臂。
莫知秋只觉得手臂一麻，过了几秒，就感觉腿软，站不住了，他单膝跪下，靠着墙垂下头……
几个人立刻上前，把地上的金属捡起，想要戴在莫知秋的手腕上。莫知秋忽然暴起，锁链勒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其他人被他吓得禁不住后退，明明注射了不少剂量的麻药，他怎么还有力气？
龙瑞啧了一声，目光冷冽地扫过众人。一个中了麻药的瞎子，这群人居然害怕成这样，全都是废物！
看来只能亲自动手了。
龙瑞把腰间的佩刀扯下，随手扔到手下手里。他转了转脖子，活动了手上的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真是太不乖了。”
莫知秋手上一用力，他手里那个男人头一歪，就软倒下去了，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龙瑞知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中了麻药，他坚持不了多久，但他就是想教训他。
莫知秋站都站不起来，他知道龙瑞就在他面前，可他的身体已经提不起力气。麻药一定是严格控制了剂量的，让他无法动弹，又不会失去意识。
龙瑞蹲了下来，食指挑起了莫知秋下巴，“要不，我们先聊聊天吧。首先，你要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
在某些人眼里，或许莫知秋都不能算是个人……他们只想榨取他身上的价值，吃他的肉，啖他的血！
莫知秋那双空洞的眼神，看上去就像是失去了灵魂。
龙瑞左看右看，评价道：“长这模样，怪不得那些人都重金来求。”
莫知秋没有反抗，任由他肆意端详。
龙瑞放开了他，站了起来，在莫知秋身边踱了两步，皮质的靴子在寂静的地下室里，回响着。
“你是很聪明的，应该已经猜到了，十叁楼其实不是陆泉创立的，他只不过是傀儡而已。”
莫知秋抿了抿嘴，确实他已经推测出来了。
龙瑞又踱了两步，继续道：“十叁楼的创立，原本就跟除奸扶弱没有关系，是陆泉的自把自为，让你们去成为普通人眼中的神佛。”
“其实十叁楼的存在，就是为了巩固魏家的势力，在你们出楼之前，我们真正执行的任务，是暗杀，杀了那些阻挡魏家的绊脚石。是后来陆泉怕了，因为我们的全军覆没，他担心得罪无法应对的人，所以他改为打着制裁罪恶的旗号，为了自己能够‘名正言顺’地活下来。”
“但他不可能真正独立，他总要依靠着我们给他经济上的支持，他养了那么大批人，他的信息网，人脉，全都需要钱。所以钱是个好东西啊，有了它，想做什么都可以，没有人能够摆脱它。所以陆泉也不可能真正摆脱我们。”
龙瑞一直在说“我们”，这背地里隐藏的人，到底还有谁？
莫知秋觉得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龙瑞忽然嗤嗤一笑，“啊，我突然觉得，你和陆泉一样可怜，你们都不可能得到真正自由的。”
莫知秋闭上了眼睛，就算龙瑞不提，他也知道，可他已经不在乎了，无论心中如何渴望，他都可以为了他心中的那个人而放弃。
“莫知秋，其实你曾经有机会摆脱命运的。”
莫知秋蓦然抬头，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曾经有机会？
龙瑞好心地停了停，才再缓缓地接着道：“萧墨一定已经告诉过你，你是诞生在军队的研究里，当时你的母亲莫兰其实已经成功带着你逃了。那时候，军方找了你们整整一年，音讯全无，便宣布放弃了。你已经被判定为放弃，军方的文档里清清楚楚地记录着，‘零已失踪，判定放弃’的批复。”
莫知秋觉得身子骤然变冷，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命运，其实是有机会改写的……都是因为陆泉……如果不是他，他就可以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
可是龙瑞没有给他希冀的机会。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个人，那就是你的父亲沈司宁。你知不知道，是他把你的秘密告诉陆泉的，他对他的知己好友敞开心扉，无条件信任，他还说，希望以后陆泉能一起帮他，保护你们母子。后来陆泉要给他弟弟陆风报仇，他应该是有很多方式的，可他偏偏选中了你，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龙瑞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莫知秋，带着嘲弄，“是沈司宁把你重新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他是犯了多大的罪恶，才会落得永不超生的下场？
莫知秋终于无力地跌坐在地，不知是麻药的作用，还是其他原因，他觉得眼前的黑暗，在扭曲，在旋转……
龙瑞幽幽道：“莫知秋，有些挣扎是没有意义的，你要学着接受自己的命运。其实，人只要活着，就够了，而我是唯一能给你生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