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善恶难辨

“呵……你果然很聪明。”

魏夫人大方承认了，“那时候，我不想锋芒太过，所以找到了一心复仇的陆泉。是我把双腿残废，奄奄一息的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他说他会报答我，我就把十叁楼交给他了。可人啊，一旦忘恩，就会负义，他渐渐开始脱离我的掌控，所以，是他自己把自己作死了，与我无关。”

魏夫人靠坐在椅背上，依然是高贵优雅的。

她继续回忆着，“起初的十叁楼，只是我为了巩固魏家势力，铲除异己的秘密据点。其实建立十叁楼的初衷就是这么简单，那时候，甚至都没有名字，只是我和手下人见面的一个地点而已。是陆泉把你带进了十叁楼，是他去搜罗那些带着仇恨、怨怼、家破人亡、孤独飘零的孩子们，组建了十二因缘，让他们成为了他复仇的工具。也是他提议用你的血去做‘药’，把他们制作成一个个恐怖的杀人恶魔，所以坏事做尽的人是他，是陆泉，从头到尾，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但你，纵容着这一切的发生。”

魏夫人笑了笑，事不关己道：“我不为恶，但我不能阻止他人作恶。我为了魏家殚精竭虑，管理着那么大的一盘生意，我哪有时间去管别人？”

莫知秋对她无辜的态度感到厌恶，“你一直给陆泉提供金钱上的帮助，这难道不是为恶？”

魏夫人摇摇头，否认道：“不，我给他钱，只是为了帮助你们这些孩子。你们能平安长大，能上学，能生活，都是因为我的支持，如果没有我，你觉得陆泉能做到这些？他从来没有把你们当人看，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所以你还真的应该感谢我，没有我，就不会有今天的你。”

莫知秋对她这种本末倒置，还冠冕堂皇的理由，感到心寒。她居然还能给自己戴上一顶高贵的帽子，因为十叁楼而被杀的人，死去的人，这些人命债她竟然可以只字不提……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我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魏家，在四大家族里，最是势单力薄，我只是为了生存，我能有什么错。就算有错，也轮不到你来质问我，你这个满手血腥的怪物！”

莫知秋心头一颤，她说的没错，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她，他比她肮脏多了，罪恶多了……他是那个拿起屠刀的人，那些人命，是他亲手取走的，他已经没有资格谈论善恶，他的罪孽，万死难辞。

魏夫人终于站了起来，“今天在这里，我不是跟你讨论对错。如你所见，阿霄已经回来了，我不能让你成为他的绊脚石。”

莫知秋沉声道：“你逼迫他做什么？”

魏夫人嗤笑，“逼迫一说从何说起啊？怎能这么说呢？这是他的家啊，他姓魏，他本就无法置身事外。既然说到这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其实你要做的和我要做的，是一样的，我们都想毁了灯阁，让这个执掌着一切，又毫无人性的机构推翻。现在的掌灯人是萧家，萧墨的哥哥萧青玄，他死后，下一个就轮到魏家了，而魏家人丁单薄，阿霄就是唯一的人选，所以说，我比你更着急。”

“你的目的真的只是这样？”

“当然，说到底我也是只是一位母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孩子。”

莫知秋心中疑惑，不对，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她没必要现身。她只需要等着，等到萧墨替她完成这一切，摧毁灯阁，废除掌灯人的轮回。

他和萧墨的合作就是在此基础上，萧墨要救他的哥哥，而他要护住魏南霄，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他们首先就要把灯阁掌权的四大家族全部推下台，包括如今灯阁内掌权的萧家人，萧墨的叔叔。

他们都走到这一步了，如果魏夫人真的如她所说，只是想保护魏南霄，那她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直接宣布魏家退出，而不是把莫知秋扣押在这里，她到底在筹谋什么？

魏夫人见他不说话，自认为他被自己的理由说服了。她转而柔声道：“其实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相信你也很渴望做回一个普通人。我知你对阿霄是真心的，你一定也想为他做点什么，对不对？既然我们都是爱阿霄的，为他付出，为他牺牲，都是心甘情愿的，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一个虚伪的女人。

莫知秋性子淡漠，他不想去争辩什么，就算这个女人再恶毒，她应该不会害魏南霄，他只能相信她这一点。

魏夫人似乎很满意，她声音都带着笑意，“既然你也认同，那接下来，我们便开始共同计划。过几日有个家宴，我邀请你一同前往，届时，你只需要听我的，我来安排好一切。”

习惯了掌控的人，字里行间都是霸道，在她面前，莫知秋就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年轻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况且莫知秋的淡漠，更让她觉得，她已经成为了主导。

“回去吧。噢，对了龙瑞，别欺负人家，好好照顾着，我要他体体面面出席，你明白了吗？”

龙瑞恭顺道：“放心，我知道的。”

魏夫人满意笑笑，高跟鞋踩在地板的嗒嗒声开始远去了。

龙瑞在莫知秋身前瞧了瞧，颇有些意外，“你在想什么？居然这么容易就接受了？”

莫知秋闭上眼睛，没有回答他，而是转道：“把我的毒解了。”

龙瑞挑了挑眉，“那你要好好求我。”

莫知秋缄默。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毒就是关河制的，解药也在我的手上，所以你的这个要求，我能做到，但我不可能轻易帮你。”

“你的条件？”

“杀了魏南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