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第404章老大夫扣着顾遥的脉叹息，刚刚小产的人，原是连风也吹不得的，这位却狠狠淋了一回雨，更不消说今日的南风有多大了。

而且，依着脉象看，这位的身子不知是被糟践过多少回。大约才二十余的年纪，正当最好年华，身子已经成了漏筛子了。

皇帝不好做，女皇帝，更难做。

老大夫叹口气，只得对一旁的妇人道：“要好好调理，长时间地调理下去，或可慢慢好过来。”又道：“最忌的，便是如今次。原本身子便不好，偏生又雪上加霜。”

照顾顾遥的妇人应了，老大夫这才走了。

顾遥烧得厉害，烧得浑身哆嗦。半夜里做噩梦，嘴里喃喃喊“父皇”。屋子里只有一个不熟的妇人，自然只是给她擦擦额角冷汗。

等到她渴醒的时候，已经是白日里了。

她醒过来时和睡着做噩梦实在太不一样了，只是眉眼冷淡且目光坚定，从容交代那妇人：“与外面的人说，说今日便准备去京都。”垂下眼睫，补充一句，“备嘴快的马。”

妇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如她所说的，转身就要出去转达，却忽然想起来什么，又转身过来，犹豫道：“大夫说，陛下的身子要仔细调理。”

顾遥沉默了一瞬，才勾了勾僵掉的唇角，道：“事有轻重缓急。”她的身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对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利索地出去交代了这些。

一路快马加鞭。

顾遥赶到京都时，果然城内一片混乱。

孟辞派来接应的军队迅速掩护着顾遥进了皇宫，马车进入宫墙之内，顾遥心口吊着的那一口气，才终于松下来。

她下了马车，脚踩着御道的时候，甚至有些恍惚。因为她甚至想过，自己会死在路上。

孟辞从远处走来，穿一件玄色的纱罗道袍，行走间衣袂飘飞，长发散乱，看得出来的忙乱。

他走得极快，快得广袖鼓满风，像是随时就要飞起来。

顾遥浑身都没有力气，于是只是倚靠在马车前，笑眯眯地等孟辞过来。近两月不见，原来孟辞也清瘦了那么多。

等到孟辞离她仅两步之余时，顾遥就自然而然地抬手，身子往前一倾，刚好跌进男子张开的怀里。

顾遥把脸埋在孟辞胸口，鼻端是他身上的味儿，清淡又沉稳。顾遥似悲似喜的心情，终于一点一点安定下来了。

“孟辞――”但是一张口，顾遥还是觉得满心满口的酸涩，于是及时闭口了。

“嗯？”阿杳瘦的成了一把骨头，脸色憔悴得几乎要随时消失，孟辞晓得她极为不舒服，只好细细地抚了抚她咯人的脊背。

“我回来了。”

“嗯。”

顾遥顾不得休息，城门口已经被围堵了好几日。而她之所以能进来，也是对方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两方只是对恃，但是并未攻打。

这是打算先耗他们。哪怕皇城偌大，可里面那么多人，需要吃食饮水。而外面那些人，已经在护城河里投进了毒药。

也不知能拖多久。

上蔡城被攻入是因为猝不及防，哪怕孟辞用兵极妙，也经不住那些人里外配合。

至于宫城，从来无还手之地。

但是宫城只要守住即可，孟辞守得极好。

但是只要被困下去，一定就睡一种折磨。孟辞因此而郁郁，战场上千军万马地厮杀贯了，便格外这样温吞的阴损手段。

“围城未必是想耗我们，”顾遥脸色仍旧不好看，但是休息了几天，总算有了几分血色，“兴许是无法主动攻城。”

孟辞的脸色猛地一变，看向顾遥。

顾遥却微微合上眼，才缓缓道：“你可调查了这股突然出现的军队。”

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两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孟辞摇摇头：“查不出来。”从那支军队一出现，他就开始查。但是实际上，根本查不出来。

能被隐藏得这样好的势力，原本就非常地不简单。

顾遥这才道：“我也查不出来。”自己忍不住笑道：“其实我根本不曾查。但是前几日，我让宋明礼替我堵在了那些人的窝点了。你说，围而不攻，会不会与此有关。”

孟辞下意识地皱皱眉，然后问道：“你如何知道那地方？”

“猜的。”

“猜的？”

“嗯。”

顾遥勉强提起精神，将芜宁和狐狸面人仔细说了一遍。这才缓缓道：“老师与我说面具人时，我以为那些狐狸面人也是我的人。但是不是，他们里面有很多，只是伪装是我的人。还有，父皇虽然给我留人，但是绝对不能留那么多。”

所以，那股势力是狐狸面人。至于把狐狸面人与紫筠楼背后的势力联合起来，还真是顾遥猜的。

总归两者都是觊觎江山皇位，联系错了也算了，总归没有冤枉谁。

听到这里，孟辞忍不住笑。

“所以？”他问她。

“等等便是。我给宋明礼送了玉玦，照他的本事，不会让紫筠楼那些人溜得干干净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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