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未来之世16

他叹了一口气。

一个机器人并不会叹气，他却叹气了，只能说，他现在越来越不像一个机器人。

他闭上眼，挥挥手，其余机器人都从会议室出去了。

他却猛然想起百年前的那个胎生人，她并不算如何的美，机器人历史上有比她更美的，但是她很大胆，胆子大的让他惊喜。

细说起来，他并不知道，她对他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他花了百年时光，也未能忍心从程序中删去有关她的一切。

他是机器人，一个不懂感情的机器人，软弱犹疑这种情绪并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却的确发生了。

她死了。

她留下的印记却诉说着刻骨铭心四字。

他对她，难以说是爱，他不懂爱。

却无比可惜她的死去。

她不应该死的。

他还未能从她口中得到关于喜欢的只言片语，她还没有帮助他成为ss级。

人类由来缺少逻辑，大多凭心而动，不论机器人如何研究，都无法研究透彻，每个胎生人的喜好不尽相同，无法契合。

大多时候，即便进行沟通，他们也避而不答，即便至亲密也不会回答。

哪怕拥有时间和耐心，她不说就是不说，你永远无从知晓。

所以，公孙上校从不强求她对他如何亲近。

他只是遗憾，从始至终，她未曾告诉过他名姓。

他有一瞬间的失落，尽管他不明白这失落从何而来。

他睁开眼，坐着飞船回到自己房子。

房子还是以前的房子，里面却再也没有一个胎生人在等待着他，再也不会有人脸上挂着古怪的笑意，说：“你回来了。”

他在门口看见了一个胎生人，穿着白裙子，赤脚。

胎生人弥足珍贵，他应该将她进行捕捉的。

他却没有动，就这样的看着她。

胎生人笑着，喊：“爹。”

他没有女儿。

胎生人也不解释，反而是挑唇笑着，十足十的邪气。

他恍然间记起了百年前的胎生人。

少女说：“她叫郁婕，是我娘亲，你是我爹。”

郁婕，郁结？

也许，她并不快乐吧。

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进入房间。

少女也跟了进来。

他惊诧于少女为什么能进来。

少女却看着他惊诧的模样，自言自语道：“机器人即便屠杀了他们的创造者，却依旧依赖于他们的主子，没有胎生人，你们永远受制于机器本身。”

少女一眼看透了机器人的本质。

他越发疑惑于少女的来历。

少女只道：“你不用问，我也不会说，我来，只是最后看一眼娘亲待过的地方。”

她看向他，口中说着他不知其意的话：“即便你一世世的轮回，即便你努力靠近她又如何，你看不清本质，你无法给予她所求，即便她退让，你们也无法在一起。”

她说这话时，十分沧桑，仿佛历经万水千山沧海桑田，所有痛苦最后只剩下一把灰烬，她世事已看透。

此刻，她不像是郁婕的女儿——楚歌，倒像是一直被烛九阴在这些世界里所追逐的她的前世——赤水之北寒山下的水潭中所化身的精魅——寒水真君。

当年的寒水真君便是这样，清清冷冷，却历经沧桑。

这样浓重的沧桑感，竟然公孙上校心中一痛。

仿佛，他真的像是失去了什么。

楚歌却不再与他多说，而是绕过他，在这小别墅里走着，一步一步，丈量着房间。

?门被打开，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床上，温暖惬意。

简洁的卧室依稀是当年的装饰，只是少了被缩在床上名为郁婕的胎生人，楚歌坐在床上，温和又孺慕的看着床，仿佛郁婕还在。

不问前生种种。

今生今世，是这个女人给她性命，为她取名楚歌。

在这些世界里，这个女人一次次的寻找属于自己的灵魂碎片，她也在寻找，她已记起往日种种，但到底，今生才是她的。

那个女人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真心实意的为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