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爱到聚时终需散（三）
车子缓缓的行进着。
一路上，完颜澈都黑着脸，一言不发。
“还在生气？”苏蝶有几分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人，这次醒来后，她为何觉的完颜澈越发的小气了，脸色说变就变。不过，她觉的挺可爱～
“没有。”完颜澈凉凉应了一句，声音暴露了他心中泛酸的气息。
“好了~说好的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呢?”苏蝶笑着说道，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以示安抚。
“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完颜澈伸手搂住了苏蝶，脸上是掩也掩不住的心疼。
“嗯，永远信你。”苏蝶乖巧的依在他的胸口，再未出声。
苏蝶醒来已有数十日了。
她恢复了所有的记忆，苏蝶投湖前的过往、相府中的每一个日夜、与完颜煜的种种，全然印在了脑海之中。
苏蝶以为爱一个人，必然是轰轰烈烈，至少是求一个结果的。她不知，这世上真的有不求回报的爱，一心只愿他好。明知没有未来，明知对方心中无她，仍然义无反顾。即使被冷淡拒绝，即使被利用，也是不悔。只要能见到他的人，听见他的声音，她便满足……
而这，便是苏蝶对完颜煜的爱。爱的深沉，爱的忘了自我。一如，前世的石光。
这次，苏蝶没有像恢复幻心的记忆时，那般情绪激动。或许是因为，爱的不是同一个人。旁观者清，除了叹息，再无其他。
随着记忆的恢复，想象之中的消失并没有来，只是，身上的灵力越来越弱，到现在，苏蝶已经无法调动灵气了。
她时不时的会陷入沉睡，有时是一个时辰，有时是半日，有时是一整天……无庸说，这是她魂魄即将消散的前兆。许是苏蝶的魂魄与这身体相融已久，一时才无法抽离。
“澈，若是我走了，你会忘记我吗？”
“说什么傻话，你不会离开我。”完颜澈嘴里如此说，却暗自握紧了手心。
“澈，我不怕。若是回到我的那个世界，对我来说，也不算坏事。况且，苏蝶也能如愿，去陪她想陪的人。”
“谁来陪我？”完颜澈看着苏蝶，认真问道。
“你若想，我便一直在。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苏蝶还未说完，嘴便被完颜澈牢牢堵住。
良久，他才移开唇，低沉道：“蝶儿，别说。你不怕，我怕。没有你的感觉我已经体会过一次，不想再来一次。”
苏蝶眼眶热了热，终是未应声。她何尝愿意离开他？
只是，爱到聚时终须散……这才是她们的劫数吧！
回宫后，苏蝶又沉睡了过去。完颜澈将她安置好，唤来了落英，起身朝外而去。
因着苏蝶的缘故，近日，无庸与陌云都在宫中。完颜澈疾行而去的，正是他们的房间。
屋内，烛火寂静，完颜澈进去时，只陌云一人在灯下正坐，似是在等着完颜澈。
“赫纳后人可有消息？”完颜澈一进屋，就与陌云问道，声音里满是急切。
“没有。”陌云摇了摇头，神色疲惫道。失踪多年的人，寻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蝶儿如今沉睡的时间越来越久，不能再等了，再加派人手！”
“加派人手也是徒劳。你为了救小蝶，强行唤醒了苏蝶的记忆，小蝶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原本的魂魄迟早会回到她的身体里，无可避免。”陌云想起十日前，完颜澈闭着眼将血滴在凤尾琴上的情形，心中仍是难平。二人这缘分，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难道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完颜澈神色有几分恍惚，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跳动的烛火，失去了焦距。
“我有一法，不知有没有用。”陌云沉默良久，缓缓道。
“什么办法？快说！”完颜澈的眼中瞬间有了光彩，欣喜的看着陌云。
陌云看着眼前已经痴了的人，不禁长长叹了口气，认真道：“我未查到赫纳后人的踪迹，却查到一件事。完颜煜也一直在派人找这个人，他兴许早就知道了小蝶的事。”
“你是说，他有可能知道赫纳后人的消息？”
“这只是我的猜测。据信中来报，他的人也查了这事许久了，兴许知道些什么，也未可知。”
“知道也无用，他不会告诉我们的。”
“我知道。所以，我这个办法是让小蝶去见他。”
“不可能！”完颜澈想也未想，脱口而出。“若不是他，小蝶怎会成了今日这样！我的孩子怎么会没了！若不是顾及皇家颜面，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澈，我知道你心中恨他。只是，相比于小蝶的性命，你以为，哪个重要？”
“我们再想办法吧！蝶儿也不会同意去！”孩子之事，他们默契的不再提，这是他与苏蝶心中的刺。
“澈，没有时间了。如今不仅是小蝶，朝中也对此议论颇多。这样下去，对你二人都不是好事。小蝶那边，我自有办法。届时我会在她身上放入传讯幻蝶，兴许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线索。”
“他不见得知道……小蝶再见他，若是受了刺激有什么意外，我们防不胜防！”完颜澈知道陌云说的都对，心中却仍是难平。
“我们随时防备着，不会有事。如今完颜煜被关在天寒寺，他也无力再掀起什么风波。”
“可是……”
“你忘记了，这是三生咒。哪怕没有完颜煜，也会有陈煜、楚煜、王煜……你们的孩子不会留下来，结局也无法圆满。澈，你究竟是在恨他，还是在恨自己？”陌云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他不愿，也不能看着完颜澈再这般死守下去，无论是何种结局，都应坦然面对，不是吗？
“……”完颜澈再未出声。陌云说的不错，他如今这般，究竟是在恨完颜煜，还是在恨自己？
“澈，这是最后一丝希望。他安排人在小蝶身边已久，这一试，兴许能得到我们想要的！”陌云也是不忍，只是，尝试一下总比坐以待毙好，他也不愿苏蝶就此香消玉殒！
“去准备！”良久，完颜澈起身，举步朝外而去。陌云一愣，连忙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