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长工家属的窘迫
跟着张叔来到一处隐蔽的小巷,一排排粗陋的房屋住着民户,这是穷人住的地方。半路下起了小雨,细窄的路马车进不去,只能在巷口下了车走过去,雨水让土路变得泥泞,白海棠的裙角和鞋子都脏了。
走过了十几户人家,在一处僻静的门前停下,通过那扇紧锁的小木门,可以看到院落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两旁的人家住着人,倒是显得眼前这初住宅好像许久没有人住了。
张叔拿出准备好的钥匙,打开了院落的木门,走进去也不唤人,而是拿出另一把钥匙去开屋子的门。
可以见得的确是谨慎的,屋子里住着人,房屋还是要锁着,而且还是反锁在外面。
屋子的门打开,里面的光线很暗,看出去几步便看不清了。
张叔带头走进去唤了声,“刘嫂嫂,我来了。”
张叔的声音响起,方才有人在里面回话,随后便是细碎的脚步声,“张叔今日怎么送饭送的这么早?”
随后,便瞧见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妇人,她瞧见张叔今日还带了人来,脸色显得有些惊慌。
张叔走过去言道,“刘嫂嫂不必害怕,这些都是尹家人。”
白海棠猜想着,这个女人应该是那个长工的遗孀。
刘嫂嫂走上前打量着白海棠和尹韶秋,她虽不认得白海棠,但是却认得尹韶秋,当即道,“这不是尹家三公子吗?”
尹韶秋早已忘却了这个妇人,问道,“你认得我?”
刘嫂嫂点了点头,“以前跟着我家男人见过您几次。”,话落,刘嫂嫂带着期许的问着张叔,“你不是说咱们一直等在肇京的尹家人来吗?是不是三少爷来了,我们就安全了?”
张叔没给明确的答复,简单的回道,“三少爷自有安排,这些日子没出什么事吧?”
刘嫂嫂摇了摇头,“你嘱咐的话我不敢忘,平日里不敢有任何声响,除了你每日会来送餐食以外,没人再来过。”
张叔这时转头对尹韶秋道,“三少爷,您看是继续让他们在这住着,还是另有安排?”
尹韶秋没急着回答,而是踏出门看了看外面的环境才发问,“这地方安全吗?”
张叔走上前回道,“这本是我在江南的老宅子,附近住的人都是平民百姓,奴才跟着尹家搬到肇京以后,这地方也空闲好些年了。”
尹韶秋下意识的看了看白海棠,白海棠便开口道,“咱们到江南的事情,官府一定是知道的,这之后的行踪怕也是保密不了的。为了安全起见,就让她们跟着咱们回去吧,毕竟家中老宅子还有下人,比这里安全。”
尹韶秋一想也在理,眼下不能让长工的家属出事,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安心,便赞同的点了点头,“带着他们回府吧,有什么话回了府再问。”
张叔赶紧让刘嫂嫂收拾行李,尹韶秋和白海棠先回了马车,可谁知等张叔带着刘嫂嫂回来的时候,并不是只有刘嫂嫂一个人,还有一个老妇,一双夫妻,和一个三四岁的男孩。
这些人都是长工的家属,这让白海棠有些意外,方才在屋子里并未发现这些人,一点声音也没有,看来藏的也是极深。
一辆马车坐这么多人固然是拥挤的,马儿拉着这么多人也显得吃力,速度有些慢。
待回了府邸,张叔给这些人安置了卧房。
白海棠回房换了件干净的衣裳,问着初蕊,“三少爷人在哪?”
初蕊回道,“三少爷去见长工的家属了,晚饭的时辰到了,奴婢去传饭过来吧。”
白海棠摇了摇头道,“不了,我也去看看。”
拐了几道廊角,到了府邸的偏房,便看到尹韶秋并未进屋,而是站在院子里。
白海棠走过去问道,“你怎么没进去?”
尹韶秋回道,“传了晚饭进去,一家人正在屋子里吃饭呢。”
白海棠悄声走过去,从开着的门偷偷往里瞧,果然一家几口正在吃饭。样子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吃饭的模样自是没有富家府邸那么懂规矩。
白海棠也不想打扰,回身走到尹韶秋身边道,“这家人定是吃了不少苦,那样子好像几天都没吃饭了似的。”
尹韶秋点了点头,“听张叔说,他们一直躲在张叔的老宅子里,已经很久没出来露面了,也一直都是张叔亲自去送饭。”
白海棠不免叹了口气,“哎,也定是担惊受怕的,你是没瞧见那个孩子的吃相,一双小手脏兮兮的抓着馒头啃着,不过是几道素菜,就好像没见过似的。”
尹韶秋看着白海棠,脸色一沉,“大哥都是被他们害的,你还怜悯起他们来了。”
白海棠一向黑白分明,言道,“那孩子看着不过才三四岁,他懂什么?害你大哥的是那个长工,是那个长工太蠢,牵连了这一家子不得安宁。”
随后,白海棠对安福道,“安福,你是张叔的儿子,在这老宅子里吩咐人有分量,叫些人拿些干净的衣裳过来,再备些清水让这家人好好沐浴一番,他们这段日子也不好过。”
安福即刻应下,转身便出去置办了。
尹韶秋看着白海棠,唇角温润扬起,“能娶你这样善心的女子为妻,我的确是有福气。”
白海棠一时没能发觉尹韶秋话中的深意,回道,“我可不是善心的人,我的善只给无辜者,你是没瞧见我待恶人的样子,到时你定不会这么说了。”
“那蓉儿害你的时候,你也不忍了吗?”
“那可是你心尖儿上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冲着你我也得忍啊,不然你夹在中间岂不是难做?”
尹韶秋看着白海棠的侧脸,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女子,不过才只有十七岁,却这般懂事。想想自己十七岁的时候,正是顽劣任性的,如此便知白海棠一定承受着在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不然怎会有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
尹韶秋看着白海棠的目光越发温润了,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若是认真了说,应该是一种欣赏吧,难得见一个女子这么懂事,怎能让他不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