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是善是恶
乍一听到黄天霸的那些话，不是没有欣喜，心里也不是没有悸动，那个男人，对白海棠来说，终究是特殊的，比任何人留在白海棠生命中的烙印都更为深刻，也比任何人，都在更深的地方，触动着白海棠的心扉。可白海棠从未忘记，她白海棠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若回去东邻王的身边，白海棠要面对的是什么。
这几年，宫里的翻云覆雨让白海棠更加清楚了她该怎么做，也让她变得更加成熟，刚出嫁时，她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能陪他到老，给他一个家的男人，可如今……
不外如是。
白海棠要的，和羿栾晔能给出的，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东西，况且……
羿栾晔是个皇帝。
只是如今白海棠要面对的是东邻王，是羿栾晔最信任的人，她看到了东邻王最真实、最暗黑的一面，她不知道回去了东邻王会待她如何。
回去？
不回去？
白海棠慢慢的走到佛像前，看着那端庄的宝相，终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轻轻的拜倒在蒲团上。
佛，请你为白海棠指引。
就在白海棠附身拜了一拜，刚刚要起身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很轻的声音，低头一看，原来白海棠一直用红绳挂在脖子上的那颗兰花扣，刚刚绳子一下子断了，扣子跌落到地上，咕噜噜的往佛像后面滚了过去。
白海棠急忙追过去，才看到佛像后面是通往后台的一扇小门，佛像的背后遮着尘幡，白海棠躬下身四处找了半天，才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那颗兰花扣。
这尘幡后面大概也有些时间没打扫了，满是尘土，等白海棠从后面钻出来，早就沾得一头一脸的灰土，狼狈不堪，急忙用袖子擦了擦，正要找人要水，就听见大堂的门口传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有人，进了这佛堂。
白海棠低头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这样也不好出去见人，索性静静的站在佛像的后面，等那个人拜了佛，离开之后再出去吧。
可站了一会儿，白海棠感觉到有些不对。
奇怪的是，进来的那个人既不跪拜，也不祝祷，白海棠看着投在墙上的细长的影子，他就这么一个人站在佛堂上，一动不动。
他这是——
时间慢慢的流逝，他仍旧站在那里，连呼吸都听不到，可有一种莫名的气息，慢慢的在大堂上蔓延开来，白海棠捏着兰花扣的指尖突然开始发抖。
墙上的影子依旧稳如磐石，仿佛亘古就站在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整个佛堂就这样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样的安静里，白海棠听到了一声沉重，悠长的叹息。
这一声叹息，就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却荡起了无限的涟漪，让人的心湖再也无法平静。
白海棠捏着兰花扣的指尖被那冰冷的小东西一磕，顿时感到痛楚涌了上来。
是……东邻王。
虽然刚刚就感觉到，但直到此刻，白海棠才能确定，真的是他。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为什么要来这里，这些疑惑在这一刻全都冒了出来，却都已经来不及去想，只一感觉到他的存在，心就好像被一只手摘走了，不再属于自己，无法呼吸，无法自抑。
白海棠终究，还是……
可是，他的这一声叹息，又是为了谁呢？
阳光早已经冲破浓雾，在灰暗斑驳的墙壁上投下了道道阴影，也让白海棠更清楚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佛堂的中央，笔直的脊背从来没有弯曲过，他是个永不言败的人，可他为什么会妥协，这也是白海棠不明白的。
就在这时，另一个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三哥。”
是杨云晖，他的身影也慢慢的出现在了墙壁上，靠近了那个人，然后白海棠听见他的声音低低的道，“已经看过周围的环境了，如果那天真的要动手，恐怕……”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而白海棠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
他们果然还是要动手的！
其实不难想象，就算东邻王肯妥协，但那些刺客未必就肯，而他也一定算得到，所以两天后的那一场交易，绝不会是一场平平安安的交易，只怕还要经历一场腥风血雨，刀光剑影，扬州才能有短暂的平静。
如果是这样，那黄天霸他……
只这样一想，白海棠便再也呆不住了，急忙就要往外走。
可就在白海棠刚刚迈出一步的时候，突然，背后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捂住了白海棠的嘴，将白海棠猛的拉了回去。
“唔——！”
白海棠惊愕的睁大了眼睛，想要说话，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就感觉自己跌进了一具胸膛里，白海棠急忙要挣扎，要扯开那只手，可刚刚一抬起手臂，脑后突然被重重的一击！
顿时，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白海棠感觉到身子无力的瘫软了下去，被一双手接住，指尖已经被捏得滚烫的兰花扣掉了下去，无声的落在衣裙上，又慢慢的滚落到了角落里。
不要，不要……
白海棠想要回去，白海棠要回到他身边，阻止这一切，只是……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片光耀人眼。
可是这种光，跟阳光却是不同的，只一眼就让人感到一种心悸，白海棠猛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堂上。
正是那一夜，他们第一次把白海棠带到回生药铺，看到的那个大堂。
和那一夜一样，周围全都挂着灯笼，映照得整个大堂灯火通明，大堂上也站满了人，白海棠熟悉的那些面孔，但有些陌生的是面孔上的表情——似乎，很沉痛，甚至，带着一丝愤怒。
然后，白海棠的目光慢慢的落到了大堂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