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独孤后路独前行
御书房内，这个本不该有女子出没的地方，白海棠却站在羿栾晔的身侧。
将燕窝摆在羿栾晔面前，她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没有一点的不高兴，“不是催着让我给你送燕窝来么，怎么不吃？”
“吃不下。”，羿栾晔的声音有点冷，一脸的疲惫。
白海棠知道他如今发愁并非是她这一桩立后的事，朝廷也有很多她不知晓的纷乱，前朝后宫琐事一时间积压在羿栾晔一个人的身上，他必然是忍辱负重。
白海棠落身坐下，看着羿栾晔疲累的歪在椅子上，他看着眼前那碗温热的燕窝，一双眼睛呆滞且无力，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什么。
良久，白海棠见羿栾晔神情微动，这才说话，“双燕年纪尚轻，自是不如老臣会揣摩你的心思，你别见怪。”
羿栾晔微微摇首，“我气的不是他，是气我自己。”
那张脸上，夹杂着无奈和悲凉，不知为何，白海棠看着如今黄袍加身的羿栾晔，已寻不到往日的温存，莫名之间生出几分生疏，就好像白海棠是刚刚认识羿栾晔一般。
羿栾晔此刻也在瞧着白海棠，一头银发、一双残手，尹双燕方才的声音又在脑海响起：陛下若有这本事，姐姐也不会成为今天这般模样。
羿栾晔心头一紧，紧了紧牙根，一阵自责，“海棠，我对不住你。”
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让白海棠甚是意外，忙笑，“你不必烦忧了，我本就没在意皇后之位。”
羿栾晔起身，走到白海棠身前，挽起她的手，“海棠，你且放心，纵使我现在给不了你皇后之位，在这后宫，也不可能会有第二个皇后。”
这样的话如一股暖流，暖了白海棠的心，莞尔笑过，“国事要紧，你不必为了我……”
“海棠！”，羿栾晔大声的打断了白海棠的话，让白海棠微微一怔，以为他又要发火，谁知羿栾晔竟这般回道，“你不要再为我着想了，好吗？你越是这样懂事，我心里便越是不安。”
白海棠抬头看着羿栾晔那张真挚的脸，她从未怀疑过他的爱，只是他如今已是皇帝，还能如从前那般吗？
白海棠甚至给不了自己确定的答案，经历了这么多，她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姑娘了，她不会像从前那样，奋不顾身的沉沦在羿栾晔的爱里忘乎所以，毕竟现实的一切总是残酷的。
就在白海棠不知如何作答的时候，忠浦在门外禀道，“陛下，太子妃求见。”
这不免有些煞风景了，羿栾晔松开了白海棠的手，冷道，“哪里还有什么太子妃。”
忠浦立马改了口，“是奴才口误。”
羿栾晔冷冷的问着，“她来做什么？”
“想为阮氏一族求情，求陛下网开一面，赦免九族之罪。”
太子妃是阮氏的女儿，从前阮氏在朝中做官的不少，大大小小盘算起来，也多达十几个，如今太子倒了，羿栾晔翻查旧案，顺藤摸瓜，阮氏必然是逃不脱的。
羿栾晔的声音很决绝，“谋害先帝还想赦免？你去回话，朕不会见她，让她回去吧。”
“可是她跪着不走，说不见到陛下，便长跪不起。”
“那便让她跪着！跪死了朕也绝不姑息！”
白海棠一听这话起了身，“要不我出去打发了她吧。”
羿栾晔瞧了一眼白海棠，思虑片刻，点了点头。
白海棠出了御书房，便看到太子妃跪在门前，大声的哭求着，“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
白海棠走过去，鞋子进入了太子妃的视线，她顺着白海棠的裙角抬起头，当她瞧见白海棠的脸，面容瞬间就愣了。
白海棠的声音很淡，“你不必做这些无用功了，御书房内听不见你的声音，陛下也不会见你。”
太子妃的额头，已经磕的微微红肿，白海棠却半点也不怜惜。
太子妃撑着地面跪直了身子，白海棠这才发现，她竟怀孕了，隆起的小腹撑着裙子圆滚滚的，看来月份已经不小了。怪不得羿栾晔降罪九族，太子妃却可以行动自如，多半是看在这未出世的孩子的情面上。
白海棠沉了口气，往日恩怨已尘埃落定，她只道，“既然怀着身孕，就别跪在这了，若这孩子没了，你也会没命的。”
“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几乎是浑然之间，太子妃起怒，朝着白海棠怒吼着，今时今日，她早已褪去了华丽，只穿着一件素色的缎裙，一头黑发只别着一柄木簪，一身打扮还不如初蕊。
白海棠也不与她动气，语气依旧淡漠，“陛下说了，即便是你跪死在这御书房门前，陛下也绝不姑息。”
太子妃抽冷一笑，“狐假虎威！你不就仗着有陛下宠爱吗？不然你又是什么东西！”
白海棠蹙眉，“得罪我，怕是对你没什么好处。”
太子妃依旧，“若不是你，蝶衣怎会背叛太子，太子又怎会惨败？”
“太子逼宫谋反，弑杀先帝，实乃大逆不道，你还有什么委屈的吗？”
“那也轮不到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不配！你不过就是个娼妇罢了！贪慕权贵，身为有夫之妇不知检点，攀附陛下，若无陛下护着你，你早就被这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白海棠固然知晓世人如何评断她，那些难听的话她早就习惯了，纵使今日太子妃这般讥讽，她的面色依然平淡如水。
忠浦在一旁听着也是来气，走过来道，“我叫人赶她走吧。”
白海棠点了点头，“也好，日后不许她在入宫了，叫人看住了她，在御书房门前这般叫嚷，也是污了陛下的耳朵。”
忠浦点了点头，叫上门前侍卫，直接将太子妃拖了出去。
太子妃撕裂的声音四起，白海棠充耳不闻，回头望了一眼御书房的门，她也没有再进去，下了台阶便回了清秋殿。
……
临近新年，国丧未过，新年不宜大肆操办，但凡艳色都不许出现，更别说是平日里常见的红色了。
只是今日，大殿富丽堂皇，虽无红粉，但却处处已金黄代替，羿栾晔身穿帝王朝服立于殿上，殿下两排站满了人，一边是满朝文武，另一边是后宫仅有的那几位不起眼的常在。
曾经的皇后，身穿黑色锦缎金菊拖地朝服款款从侧边走上大殿，开口问道，“海棠呢？”
羿栾晔今日盛装出席，整个人似被黄金镀了淡淡一层光晕，华贵夺目，回道，“在殿外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