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张氏的别有用意

今年的冬天，是个多雪的一年，临着新年这几天，已经下了七八场雪，刚扫了庭院的积雪，隔着第二日又下雪了。

这样的冬天也是很冷的，白海棠怕冻着孩子，几步远的屋子，放这儿两盆炭火。

白海棠正在屋子里二陪着孩子玩乐，张氏便来了。

白海棠邀张氏坐下，看着张氏硕大的肚子，担心着，“嫂嫂如今身子重，有什么事叫人传我过去便是，冰天雪地的可要小心。”

张氏温柔的笑着，“大夫说我多走动走动有利于胎气的，闲来无事，便来你这坐坐。”

白海棠将孩子抱在怀里，笑着回道，“大夫也是怪，日前嫂嫂月份少的时候，让嫂嫂好生待在院子里休养，如今月份大了，倒是让嫂嫂多走动。”

张氏抿唇一笑，“是我之前太小心，整日呆在床榻上，前些日子大夫来瞧过，说过月份里太懒惰，倒是对胎儿不利了。你也不必担心，府邸下人将雪扫的干净，路也不滑。”

而后，张氏瞧了一眼白海棠怀里的孩子，刚刚满月的她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白海棠的衣襟，倒很是依赖。

这样的一幕，先是让张氏笑意浅了不少，随后代替的是一抹淡凉，“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是你亲生的。”

一旁的狄妈妈插言附和，“谁说不是呢，三少夫人可是疼极了这孩子，把西院的好东西都给了她，如今这孩子只要一哭，三少夫人抱着哄哄就好了，换做旁人可是怎么哄都哄不好的。”

张氏听了这话，剩余的那点笑也没了，她深邃的看了看白海棠，言道，“海棠，家里并不重视这孩子，你又何必如此上心？”

白海棠却笑了，“我待这孩子好或不好，与家里无关。毕竟这孩子不是我生的，我更要小心待着。”

张氏不免抿了抿唇，“傻丫头，就因为这孩子不是你生的，你才不必如此。咱们也不必苛待了她，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便是，有下人在身边照顾，你何必如此费心？我听说这孩子喜夜里哭闹，你已经好些日子都跟着夜半起身了。”

白海棠只是抿唇一笑，并未说话，拍了拍怀里的孩子，淡淡笑着。

在张氏眼里，她过多的是为白海棠考虑，又道，“如今孩子还小，便是什么都不懂的，等日后长大了，自然还是要与她的生母最亲，你这般上心，日后这孩子也未必与你一条心，你总该想想那顾妾室是什么性子的人，日后三言两语的在孩子面前吹吹耳边风，孩子又什么都不懂，可会与你真心相待？”

张氏说了这么多的话，不想搭话的白海棠也不得不开口了，“嫂嫂的意思我都明白，但就因为这孩子什么都不懂，我才会如此。若是看在顾婉容的情面上，我不必不会待这孩子这样好，可这孩子懂什么？嫂嫂你看看她，还这样的小，长得又可爱极了，我哪忍心撒手不管呢？”

这时，怀里的孩子咳嗽了几声，心疼的白海棠赶紧轻轻摇着，对张氏道，“嫂嫂你看，这孩子月份本就不足，大夫说照比其他月足的孩子多少有些先天缺失。这些日子连着下雪，屋子里我都让人好生伺候着，万不敢让孩子冻着，可这孩子还是有些咳嗽，你怎忍心？”

张氏知道白海棠的心思，叹了口气，“可她毕竟是庶出，自打这孩子生下来，你可见过父亲来瞧过？即便是满月了，家里也是不闻不问的，我给韶秋去了信，这都一个月，也没见韶秋回信，如此足以证明这孩子在家里的地位。庶出就是庶出，你再怎么疼她，她也是卑入下人的侍妾生的孩子。”

白海棠听闻此话难免有些不高兴，微微皱了皱眉，“嫂嫂，这话平日里下人碎言碎语的说几句便罢了，您是执掌家中的人，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管庶出嫡出，都是尹家的孩子，若是传出去，要惹外人笑话的。”

张氏倒是不以为然，“谁会笑话？哪家哪府的侍妾生了孩子会有地位？这都是人之常情，如今老夫人还病着呢，虽说照比入秋时好些，但也整日缠绵床榻，对这孩子也是不上心。”

这时，怀里的孩子忽然哭了，狄妈妈赶紧抱在怀里，躲到里屋去喂奶。

白海棠抖了抖身上的褶皱，瞧着张氏，样子很是认真，“既然家中把这孩子交给了我，我必然要好生相待。不管这孩子来日如何，我问心无愧便是。我与顾婉容也说清楚了，她随时都可以把孩子接走，我不拦着，我也不会养这孩子一辈子，更没想说利用这孩子为我自己谋求什么，只要她健健康康的便好。”

张氏瞧了瞧白海棠，也有些无奈了，“你这般聪明，还需我多言？你是嫡夫人，就该有嫡夫人的样子。”

白海棠和张氏也杠上了，“那嫂嫂您说，嫡夫人该是什么样子？”

张氏知道白海棠心里什么都明白，这是与她斗气呢。所以张氏索性叹了口气，“随你吧，好心当成驴肝肺，枉费我还念着你，全当我方才的话没说。”

白海棠见张氏这般，立马抿唇笑了，“我自然知道嫂嫂是全为我考虑，别生气了，是我不识好心人了，行了吧？”

张氏也同时笑了，初蕊这时端上来糕点，张氏瞧了一眼，问着，“可是街头巷口那家的糕点？”

白海棠点了点头，“平日里初蕊爱吃，她总是去买的，我也吃习惯了，嫂嫂快尝尝。”

张氏拿起一块入口，满意的点了点头，“前些日子，也不知怎的，初蕊和锦春这两个丫头凑到一起出了门，锦春也带回来一包，我尝过的确合胃口，昨日还让锦春去买了好些回来。”

白海棠和张氏走得近，初蕊和锦春自然关系亲昵。

只是提起这件事，张氏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沉道，“只是昨日听锦春回来说，回来的路上瞧见城王妃了，那样子和不比当初了，一身素色白衣，脸色也是无精打采。”

提及此事，白海棠不免叹了口气，“诚王如今不在了，她的处境只怕也是很难的。”

提起这个诚王妃，张氏就来了气，“她那是活该！那样歹毒的女人，活该成寡妇！”

白海棠一听这话倒吸一口冷气，赶忙提点，“嫂嫂在我这里说说便是了，这话可千万不能出去说，如此诋毁皇亲国戚，可是大罪。”

张氏赶忙一笑，“我又不傻，哪儿会扯着嗓门子到处说这话？”

白海棠知道张氏的性子，与她亲近自是口无遮拦，想了想诚王妃，叹息道，“诚王妃也是可怜，虽说诚王不得陛下宠爱，但好歹也是皇子，诚王妃有诚王依靠自是荣华富贵。如今诚王不在了，她这个诚王妃只怕大不如从前了。”

张氏倒是没有怜悯之心，轻蔑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初她害我摔倒，害你落水的时候，你都忘了？她才不值得人可怜！”

张氏身子沉，身子一歪靠在软垫上，深想了想，言道，“我倒也是听到些风声，说是诚王犯了什么案子，被陛下发配流放了，半路遇到了山贼，因此丢了性命。”

白海棠点了点头，“这个我也听说了。”

张氏立马起疑道，“虽说是流放，可也是有朝廷的人关押着去的，会是什么山贼这般厉害，敢劫朝廷的人？再说了，山贼一向不都是为了钱财吗？诚王都被流放了，身上哪有什么金贵的？”

连张氏这个妇人都能分析出来，就别说如今肇京城是如何议论纷纷的了，可是朝廷那边却无声无息，对诚王的事情极为保密，就连诚王的葬礼都办的很是草率。

张氏看着白海棠不说话，言道，“你就没听摄政王殿下是怎么说的？”

提起羿栾晔，白海棠立马抬头看向张氏，言道，“嫂嫂何时也关心这些琐碎之事了？”

张氏甩了甩袖子，泄气道，“哎，这不闲来无事么，如今这事闹的满城风雨，听说今年皇宫都不打算大肆操办新年了，我怎不好奇？”

白海棠摇了摇头，“最近摄政王忙于朝政，我还要帮着你管家，如今又多了个孩子，我都有多少日子不出府了，已经好久没见摄政王了。”

张氏脸色泛起了些涟漪，她也是有头脑的人，上次白海棠遇险，从羿栾晔的反应便知二人关系不浅，张氏虽未多问，但心里却有些想法，只是任凭心里如何揣测，可嘴上却没曾问过一个字。

张氏闭口不再提羿栾晔，言道，“我听说昨日皇后娘娘派人来送了帖子？”

白海棠点了点头，“让我初五入宫，带话的宫人说，许久不见，新年自是要入宫请安的。”

张氏不说话了，可却不代表心里不多想。

心想着的确还是老爷思虑周全，此次白海棠入宫，皇后难免问起家中事，白海棠的孩子不在了，老爷将顾婉容的孩子交给白海棠抚养，如此皇后心有不悦也不会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