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4章言灵 - 仙君人设崩塌 - 面包烤蛋饼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历史军事 > 仙君人设崩塌 >

第0104章言灵

“它们...不会要爬...!”

景宁戄然地捂紧嘴,被谢炎低斥了一句:“别说了。”

只见那指节登时抻得极用力,鸡爪子一般,青白的甲尖突出,指缝间连着层薄的、干裂的蹼。

停云横在距石壁十寸处,段川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它,稍偏头侧向一点,无言示意到:“靠另一边走。”

咯咯哒哒的骨节曲张声混杂指甲抓挠岩壁的声响,紧黏在众人身后,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般如影随形。

景宁双手封着嘴,大概是过度恐慌连鼻子也一齐堵上,气没喘上来都未反应过来,一张脸憋得通红,肺管子隐隐胀痛才猛地吸入一口气,耳畔皆是自己的急促喘息,心脏发出像石头坠进水里那样的咕咚声。五窍对周围的感官似乎被屏蔽了,直到突然感觉衣袖被抓了一把。

他垂目一瞟,瘦骨嶙峋的手臂挤出岩壁,死死攥着他镶金丝的校袍,指甲抠进衣料里,那皮肉跟烂在骨头上没有两样。

景宁浑身一哆嗦,跟抽了骨头似的一软,惊呼尚卡在喉咙里,旋即就听“嘶拉”一声,后背猛地受力,踉跄两步,平衡不稳地往前倾栽,袖子被撕破的豁口冷冷向里灌着风,他望着疾速拉近的后脑勺不由瞪大眼,砰一下在“仙君”肩膀磕了个眼冒金星。

景昱本是四平八稳的步子被他绊得趔趄,两个人的重量皆压在那玄衣散修的背上。

洛肴险些给他俩猝不及防的一砸给砸岔了气,反手将二人扶稳,抬眼就对上景祁死鱼般的眼神,大抵同他一样正腹诽这两人怎么这般弱不禁风,而略一转目,壁画内伸出的胳膊仿佛枯枝荒草在刀割子似的冷光中狰狞扭曲。

洛肴回身后的脚步愈快,赶上沈珺与其并肩,这通道约莫有两个成人展开双臂那样宽,饶是画中人竭力伸手,抻到大臂肌肉贲凸也够他不到。

他细细盯了盯,才轻声同沈珺耳语:“这一层考核的规则是什么?”

沈珺向他侧过脸,思索须臾,亦是唇贴在耳廓低语:“言灵?”

海外东瀛有记葛城山一言主,乃“虽恶事一言,虽善事一言,皆以言断之神”。起先由蓬莱仙岛传入内陆,而鲛人一族栖居沧澜海,虽一东一南相聚甚远,但大洋终是彼此相连,有言灵之效也不足为奇。

洛肴应了声,心头却仍有个突未曾抚平。方才蛊雕处的考验实则为两重,一重是景祁所言的“眼泪”,属违逆必死的规则,而另一重“背后灵”似乎仅仅是个幌子,或许不过鲛人歌喉激出的幻觉。

可眼前青白的指,于斑驳冷芒中浮动起一层死板的僵色,令他有些难以辨别真幻,又断断不可拿任何一人的性命做尝试,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探探前面究竟有何虚实再说。

洛肴这一番心念转动不过几个瞬息,他与沈珺话音刚落的顷刻,二人脚步就是微顿,紧接蓦然回首,嗓音发紧,向身后人道:“是死路。”

段川拔停云出鞘,刃尖往堵在前方的石壁上试探性一刺,一刀生杀予夺的利器,劈开头颅都如同刀切豆腐,现下却划不破石壁半分。众人皆是心头一凛,暗忖这可真真切切的是条不通的道。

景昱摁了摁指侧薄茧,“难道壁影的指引是误导?”

“不会。”洛肴道,“既然为谶语,那就必定灵验。”

昆仑还没有丧尽天良到把所有到访之人皆屠杀尽的地步,正如沈珺所言“昆仑想要避世,不愿插手两道纷争,那这场名为考核,实为关门谢客的道途必定险象环生”,可反言之,这一路再如何险象迭生,它名义上也是一场考核,不可能一点活路不留。

“也许如此倒证明我们走对了。”沈珺道,“下一语是‘洞天石扉,訇然中开’,若无封堵,如何洞开?”

景宁捂着嘴一句话都不敢说,被他身侧谢炎剜了眼。谢炎手环臂,又一抬,似做了个捋的动作,却是在下巴下方摸了空,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道:“可规则...”

他们当即听得身后轰隆隆一声巨响,整条通道就好似灌饱沸水的琉璃瓶,在气流声中嗡然炸裂开来,缀在队尾的景祁匆匆回走,半刻钟后面容有虞地向众人奔近,“退路封死了。”

听此,连沈珺脸上冷峻之色都大肆铺匀,一双眼睛湛然发亮,透出点凝霜似的星寒,剑一般地直刺入石壁里,如要将它看出个窟窿。

反观洛肴一派从容,像个挂件闲闲往他肩上一勾,若有所思地回忆诸人方才所言——

毕竟是“言灵”,自然要以言语作为突破口。

段川随景祁往后方封堵的来时路一探,归返亦是神色凝重,凌厉的眉峰几乎横飞入鬓,颔首又摇首,表示堵石厚重,确无突破之法。

甬道内一霎陷入死寂,唯闻指甲挠搔声,直抓在骨缝经隙似的。

景昱沉吟着道:“两道石‘门’,两条死路...”

彼时洛肴刚将众人所诉之语捋到“若无封堵,如何洞开”,这一“两”字让他眼皮一跳,顺直了身子,重头回顾在巨石凭空出现之前,他们可有说出重复的词句。

少顷,他双唇翕动,徐徐吐出两字:“规则。”

沈珺侧目欲问他这是何意,紧接就感受到地动山摇般的晃动,好似山灵睡熟了打起大呼噜,岩块与冰晶碎屑一齐抖落下来,众人向四周转目,方悸恐发觉前后两堵封死的石壁正徐缓向中间挤压。

沈珺心下登时了然,沉声道:“别乱了方寸。”

“这些嶙峋枯臂皆是鲛人幻象。”洛肴随手捡起块石子抛去,欲以此试探,奈何将将掷出就被停云一刀击得粉碎,他也丝毫不恼,轻挑眉梢道:“或者说,是逃离的‘生路’。”

景宁举起被扯破的衣袖,声线哆嗦:“真、真的吗?可刚才它们险些没把我手臂拧下来!”

“现在前后道路皆被封堵,除此外也没有别的出路。”

景祁直白道:“前辈是要我等从这面壁画中出去?“

景宁光是斜眼盯着都难以自抑地颤栗,那些千奇百怪的手像是铁铸的,似乎不慎凑得近些,转瞬就要将人开膛破肚。

“如何能证实。”段川目光如电,疾扫过来,“谁又能担这个风险。”

洛肴道:“既然是我提出,自然是由我担。”可话刚说到此处,就感沈珺锋利眼刀,但他并未置一词,翻手持剑在侧,玄铁重剑力劲如刃,游光冷彻肺腑,落地时锵一声在足底黑岩砸出个坑,只当没听见洛肴这番话,反问段川:“衡芷尊可有更好的办法?”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洛肴虽称这枯肢残臂是通关之法,但的确无法证实,也不愿拿性命冒险,正要琢磨个万全之计,却听景宁忽然道:“我知道了!”

洛肴讶异难掩,还不待开口,景宁已自顾自喋喋不休了一阵,不过如蚊虫低吟没能听清,期间两头石壁逼近的摩擦声响未曾止歇,压抑的情绪逐渐蔓延。

想来诸人对他此语皆是不甚在意,或许连耳朵也没让音符沾到边,便已转移开了注意,尝试以刀剑撬住推进的石壁缝隙,唯洛肴细辨了一会儿,如同少年耐着性子给烧饼搓泥巴那般,心平气和地将两指间布料揣进袖内乾坤袋里,“没事,慢慢想。”

那布料,一摸便知是上好的月白锦缎,绣线澄亮,小黄鱼似的色泽——

金的线,只消过手就掂得出来。

虽抵不了什么值钱货色,可换二两酒是绰绰有余。洛肴此举纳入沈珺眼底,被毫不留情地一哂:“果然是掉钱眼里了,捞都捞不出来。”

洛肴淡笑道:“天上掉钱了还不捡?”

说完,听得景昱声音响起,“如今性命攸关,二位还有闲情雅兴。”

“这不是还没死么。”洛肴吊儿郎当地一理衣摆,顺便用眼尾望向景宁,“你的——”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