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抄家现场13
又是一年中秋夜,距离景华嫁给东海王已经两年了,当初嫁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她却已经适应南方生活了。
“王爷,今年去山上陪母妃过年吧?去年您就陪着我,母妃一个人在山上过节多清苦啊,可惜母亲侍奉佛祖的心太虔诚,不愿我去山上服侍,不然,也不用王爷两头跑。”景华依偎在东海王身边,娇笑道:“我可没有说反话哦,您只管去,孝顺母妃才是最重要的。我什么时候都在,一直等着您回来!”
东海王对王妃的知情识趣很满意,去年她刚来,自然要多加安抚,如今事情差不多理顺了,自然依旧以母妃为尊。东海王想着,等事情完全结束,大约还要三年,到时候请母妃下山团聚。看在王妃温柔美貌的面上,母妃若是为难王妃,自己私底下帮衬几句也行。
等送走了东海王,景华安排府中人各自回去歇着,免了他们明早请安。
回到自己的院子,景华边走边打哈欠,“这一场大宴实在累人,你们明天早上,不,明天中午再叫我起来。有什么事儿等我起来再说,我好好歇歇。”
服侍的丫鬟们自然脆生生应下,粗使的跟到院子就停下,二等的更到房门口就停下,只有景华最心腹的小梨和小萍能跟着进屋。
王妃带来的陪嫁损失得差不多了,除了小梨、小萍,其他人都被各种理由打发或者隔离在外面了。
小梨和小萍一会儿要醒酒汤、一会儿要热水,又要好克化的点心果品,折腾了小半夜才伺候景华睡下。
小梨蹑手蹑脚退出房门,只用气声和口型对门口守着的二等丫鬟示意,“王妃睡了,你们也下去歇着,轻声的,不许吵着王妃。”
小柳也是其中之一,闻言安静退下,王妃娇弱,若是主持大型家宴,肯定要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她们已经习以为常。
说完,小梨退回房内,侧耳倾听,丫鬟们悉悉索索的走动声,慢慢听不见了。
房中,原本该休息的景华却穿着一身鲨鱼皮水靠站在屋中,贴身的衣料显得她身姿玲珑,头发也梳上去,利落被包裹在同样材质的帽子中。小萍也是同样的打扮。
小梨脱下外面的衣裳,露出一样的打扮,三人相视一笑,携手坐在床上,拉下厚厚的床幔,做逃离前的最后等待。
“咱们为何不直接里应外合,今夜多好的机会,直接摆个鸿门宴,什么事儿都省了。”小萍有些紧张,忍不住没话找话。
“名不正则言不顺,朝廷自有法度。若是对东海王玩儿海盗袭扰那一套,只会失了权威。”景华轻笑,“谁说今夜的宴席不是鸿门宴呢?”
又等了两炷香时间,整个东海王府都沉入黑暗和安静中。畅饮家宴的主子们已经安睡,熬着困劲伺候主子们歇息的奴仆也抓紧时间补眠,侍卫们在这团圆佳节难免放松警惕,只有空中高悬的明月见证着,三个穿着水靠、头戴面巾的女人从正院和前院中间的隐蔽矮门出来,走入景观湖。水面荡起一阵涟漪,很快,水波恢复平静,只有月光映照着粼粼波光。
第二天中午,丫鬟叫门总不见有人应答,无法只能报到二等丫鬟中领头的柳姑娘处。
“无人应答?”小柳一下子惊醒,怪不得自己总觉得浑身乏力,先前还以为是昨夜喝酒又累着了,如今一想,肯定是中圈套了。小柳在丫鬟的惊呼声中拔下头上簪子狠狠扎了几下大腿,精神完全振奋起来,才撕下一截白布裹伤,一边收拾仪容,一边吼那丫鬟:“傻愣着干什么,带路啊!”
到了房门口,小柳却不敢直接闯进去,王妃的骚操作太多,万一和之前的壮阳药闹剧一样呢?小柳只能先敲门,柔声道:“王妃,快午时了,王爷该回府了,奴婢伺候您起身?”
叫了两声无人应答,小柳又提高了音量。就算王妃睡得沉,小梨、小萍这伺候人的总该醒了吧。小柳再叫几声无声无人应答,直接推开房门闯了进去。安静、整齐的房间让小柳的心越来越沉,衣柜和床底都看了,无人!
“王妃和两位姐姐去哪儿了?怎么不让我们侍奉?”小丫鬟还天真发问,小柳已经发足狂奔,背上全是冷汗,出大事了!
正院里,只有小柳隶属暗探,其他下人虽是王府的,可并不警醒。小柳越想越觉得后怕,王妃天真愚蠢的形象是如此深入人心,哄得王爷撤走了正院的暗探,纵得下人们懒散随意。
小柳跑到侍卫班房亮出腰牌,“我要见何侍卫长。”
那侍卫进去通禀一声,领着小柳进去,班房却是一片混乱,所有人手忙脚乱得穿戴盔甲、装配武器。
“长话短说,朝廷打过来了。”何侍卫长一边帮兄弟们穿戴,一边示意小柳有话快说。
“王妃不见了!”小柳狠狠一击掌,“肯定是早有预谋。”
“废话,若非里应外合,咱们外围弟兄不会消失得无声无息。”何侍卫长吩咐道,“你回去,帮着副统领护着公子、小姐们,是护送出海还是据府死守,我再传令给你们。”
大战一触即发,还在山上的东海王接到这个消息,惊得从刘氏床上滚下来。“怎么会?朝廷大军不是集结在泉州吗?怎么突然打过来了!”
手下侍卫已经顾不得了,直接冲进来帮东海王穿戴,“王爷,布在外围的探子和先锋军都被扫干净了,朝廷大军分水陆两军已经杀过来了。海外诸岛也传来求救信号,海上的形势也肯定不好。”
这个侍卫还在禀报,另一个侍卫又冲进来道:“王爷,府上传来消息,王妃和两个贴身丫鬟都不见了。”
“海上有确切消息了,昨夜三更,一齐受到朝廷大军攻打,只有零星几个大岛有人逃脱前来报信。”
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不断传来,东海王接过腰带自己边走边系,“贱人该死!肯定是冯氏勾结朝廷!”
东海王走得匆忙,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刘氏。
刘氏缩在床脚,看人都走远了,才放下捂着嘴巴的手,刚才用力过猛,现在脸上还有些痛呢。刘氏庆幸自己没有被人注意到,立刻翻滚着下床,从衣柜最底下翻出一个毫不起眼的樟木箱子,取出里面的衣服鞋袜换上。衣服是下仆穿的厚麻布短打,只是在中衣、外衣几层上都逢了金叶子,鞋底也藏了金子,冯氏原地跳了跳,有些重,但还能坚持。
头上的饰品都摘了,金耳环也换成茶叶梗,从妆台里翻出从来没用过但也从来没丢的小瓷瓶,倒出一些药油,把自己的脸和露在外面的脖子、手都擦成黄黑色,又在脸上点了写晒伤斑。
妈祖庙里的男人都走光了,陪东海王迎战去了,只有听到消息的女眷乱成一团。一个灰扑扑的普通婆子无人在意,刘氏牵出早藏在树林也的马,疾行下山,她要去接自己的儿子。
刘氏想了好几遍台词,准备到了王府,亮出腰牌,自称是王妃派来接三公子的婆子。可惜这些都没用上,王府守卫全部撤走,有头有脸的管事也不见踪影,刘氏顺利进了王府。王府中到处都是被抢掠过的痕迹,也不见主子们,只有几个没来得及跑的仆役,一边翻捡值钱的东西,一边嘀嘀咕咕说闲话。
“三公子也是遭报应了,这时候居然和大公子抢功,直接被大公子打断一条腿,血淋淋托上船去。”
“到时候王爷也不好计较吧,毕竟是三公子已经废了,不过好歹能保住一条性命。”
“谁说不是呢?论起来,大公子才是嫡长子呢。”
“三公子也不算庶出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躲在深宅计较嫡庶,朝廷大军都打过来了,还是各自逃命去吧。”
“可咱们王爷也不一定输啊。”
“输不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刀兵不认人。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想博个出身也要有那本事,反正我是要回乡下渔村躲着的。”
刘氏就在背后听着他们议论,心中发冷,也是事出突然,王府彻底乱了,她才有机会混进来。
刘氏是个非常果决的人,不但心有谋算,且行动力极强。听到这个情况,她也不浪费时间去寻找自己的儿子,立刻返回山上。
妈祖庙和山下王府一样,只留下抢掠后的颓败与荒凉,明明没过几个时辰,景象却大不一样。零星有几个仆妇看见刘氏的马,还想上来抢掠,可看着刘氏倒提在手中的钢刀,又缩回了脖子。刀上还有血迹呢,也不知杀了多少人。
刘氏很满意自己捡来的钢刀吓退了那些有心无胆的贼人,一路寻到王太妃的院子。不出所料,只有两个老仆护着王太妃躲在房里,王太妃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卸干净了,很明显是匆忙扯下,连头发都散乱了,可以想象当时仆从哄抢的场景。
王太妃听到开门声一阵哆嗦,看到逆光而来的人提着钢刀,更是连连求饶:“我一个老婆子身上没有银子了,我只是个粗使婆子,我没银子……”
“母妃,是我,我来接你了。”刘氏打断王太妃的话,关上门,走近让她看清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