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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全家都是白月光14

掳人案过后,福王千岁又到书院举行了大大的祭孔仪式,和圣人往曲阜祭拜神圣先师不能比,但亲王之尊礼遇读书人的态度是摆出来了的。学院还举办了大大小小数十场讲学会、诗会、文会,把气氛烘托得热热闹闹。

想要掩盖一件丑事,最快的办法就是用另一个热闹占据世人眼睛。

福王把态度摆得足足的,读书人心气也平了,感叹两句“自古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反正被害人也没有性命之忧,人家堂堂亲王郡主也付出代价了,还要怎么样呢?

是啊,还要怎么样呢?

福王在探望景华之前,心中也有这样的委屈,他自问修身齐家,对子女教养也一视同仁,偏偏嫡出小女儿捅篓子,要他这个老子来卖脸收场。我明明没做错什么啊!福王心里的委屈啊,那是甭提了。

可看到景华的时候,福王就突然觉得人家才是真委屈,真-人在家中住,祸从天上来。

小姑娘身形单薄瘦弱,一张脸儿惨白惨白得躺在躺椅上,额头、脸颊上还有刚结痂的疤痕。毁容啊!这是毁容了啊!福王瞧着她瘦鸡爪子一样的手,同情心涌上来,愧疚感也加倍翻涌。

“殿下恕罪,民女不能起身见礼。”景华轻声细气的说话。其实她觉得还好,她本是坐得住的性子,以往读书也是一坐一天,如今难些的地方是呼吸容易扯着胸腔痛,但也不是每时每刻都痛。身上的伤口会痒,而景华会想,她安慰自己痒就是好,好了才痒呢!

“本王教女无方,你受累了。”福王对着个娇弱小姑娘也说不出硬话来。

“王爷严重了,这又与您有什么关系呢?民女以往听父亲教导说,数万万人生于天地间,有天生的圣贤,如尧、舜、孔、孟、董、韩;有天生的恶人,如蚩尤,共工、桀、纣、安禄山、秦桧等;但这两类人都是极少的,剩余绝大多数都是凡人,正因都是凡人,才需王爷这样的天家人做表率、父亲这样的先生教导。”景华不好意思得垂下眼睑,轻声道:“不怕王爷怪罪,民女心中敬重王爷与敬重父亲一般。自家一二小事,怎么能传得沸沸扬扬,让外面贩夫走卒嚼弄口舌?不像话。如今正好,清清静静把事情了了,不叫外人看笑话。”

“果真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姑娘,难得有这样的见识。这手珠陪了本王半辈子,今日有缘,赠与你。盼你日后读书不倦,做本朝的谢道韫、李清照。”福王笑着夸了几句,又赞廉老爷善于教学,不愧是当世大儒。

不好多打扰伤患,福王坐了一会儿又被众人簇拥着离开,白先生的院子就在旁边,福王与白先生自幼相识,少不得去闲谈一番。

“收了吧,放衣柜梅花攒盒里。”待福王一走,景华就把手串交给暗香,梅花攒盒是放一些重要但又不值钱东西的,一年就太阳好的时候拿出来翻晒翻晒。

暗香这贴身侍奉的知道景华的习惯,廉夫人更知道,嗔怪道:“福王千岁的赔礼,旁人恨不得顶脑门上,你倒好!”

“母亲也太实在了,这就是赔礼?随随便便一串珠子,是福王府缺珠子,还是女儿缺手串。人家说陪了大半辈子,母亲就当什么珍宝供奉着。这书院的一草一木我还能说陪了我一辈子呢,我送出去的有多少,人人都和我亲厚吗?”

廉夫人挥手让使女下去才问:“你心里还有怒气。”

“不该有吗?原恩嘉和范彬为自己恶行付出了代价,范彬三年牢狱、原恩嘉也是明白说了,可芷阳不过以‘癔症’的名义去了封号,送到庄子上看管。过几年事情淡了,凭她天家血脉的身份,又能耀武扬威。”

“又能如何?想开点吧。就算没有明说,难道世人不知道吗?癔症可是会传子孙的,又有哪家肯娶她。原先看上她身份的人,现在也跑干净了。难道她除了身份还有别的才华、品格吗?她一个女眷有了这样的名声,下辈子是毁了,天家也要顾忌天下人的物议。”廉夫人轻拍女儿手背安慰她。

“母亲说的是,又能如何?我也是知道无可奈何才对福王殿下那般恭敬。”

廉夫人没说话,又拍拍女儿的手,正该意气飞扬的年纪却要考虑这么多,廉夫人心疼。不幸中的大幸是这三家都被官府判罚了不少银子,以后华姐儿的生活不会困窘。廉夫人虽然出生书香门第,嫁与名士大儒,可一点儿没有不接地气的假清高,不以谈金银为耻。

景华却想一次性把事情办完,笑问:“朱姑姑来了好几次是不是?让我见见她吧。”

廉夫人一愣,“你怎么知道的。”一家子都瞒着景华呢。

景华不答,怎么会不知道呢?审案的经过她知道的清楚,朱夫人在其中的作用她也清楚,如此不难推断朱夫人的想法行为,单家里人瞒着有什么用。

不过月余不见,朱夫人明显老了十岁不止,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都花白了,这种斑驳的灰色,令人心眼儿发疼、鼻尖儿发酸。

“姑姑……”景华伸手叫人。

朱夫人一把拉住景华的手,说话带着鼻音:“好孩子,好孩子,难为你还肯叫我一声姑姑。”

“我知道姑姑疼我,别的事情与姑姑不相干。道理我是明白的,可我心里也有怨气,想了这么久才想通。”

“好孩子,你就是一辈子怨姑姑,姑姑也没话说,是我没教好孩子。”

“若是这事儿的错处,五分在范表哥,五分在其他。这五分里,两分是去了的姑父,只听说子不教父子过,没听谁说子不教母之过的。还有两分怪这世道,世人总爱以龌蹉眼光揣测男女之情,只要是一男一女站一起,不论老幼身份都是有私情。何其恶毒!算下来,姑姑只有一分的错,没有及时发现罢了。这又怎么怪得了姑姑,谁家母亲天天拿看贼的眼光审视自家儿子呢?”景华一番话情真意切,是真不迁怒朱夫人了。

“瞧我,一把年纪不中用,还要你来安慰我。华姐儿,你的好心姑姑都知道。那孽障出来之后,我送他去军中,他犯下的错,用性命保家卫国来还。至于我,我了无牵挂,该去观里恕罪……别劝,我意已决。本不该和你说,可又怕不说你多心。世事从来都是这样,恶人做了恶事心安理得,好人只是把自己受的伤害还回去,心里却担心自己害了无辜之人。我怕你以为姑姑是为你出家的,特来告诉你:不与你相干。”朱夫人沉默了一阵,又道:“朱家剩下的家产,我也留给你。除了官府判定的赔偿外,姑姑也想补偿你,虽然什么都补偿不了。”

朱夫人看着景华脸上的伤疤,容颜对女子何其重要,如今……唉!“别推辞,钱不是坏东西,日后傍身也好。”

景华看朱夫人坚定,点头应下。心想,我先收着,回头打听出姑姑在哪家宫观就拿这钱去布施,给姑姑改善生活。剩余的就以姑姑的名义施米舍药、救济穷苦人,给她积福报。

连续见了两个人,景华精神头有些短了。

廉夫人送朱夫人出去,挽着她的手再三说情义不变,常来常往。

在院中遇到等了许久的康伯爵,朱夫人颔首示意,快步离开。

“你们感情一向这样好。”康伯爵感叹。看着她俩,仿佛又回到少年时,他们也是一起长大的。人到中年,经历世事磋磨,这样美好的回忆已经不多了。

“嗯。”廉夫人也不知说什么,若说范彬是无心之失,那原恩嘉就是有意图谋了,廉夫人不知如何面对这个昔年旧友。

康伯爵也沉默,他想起把原恩嘉关起来的时候,她嘶吼着、咆哮着替她母亲叫屈。

“我不知她与你说了什么,可为父今已年过半百,庶长子才堪堪及冠,中间十多年时间,后院无一子女出生,这是谁的功劳?你母亲素来狭隘,当年我娶她的时候,是我高攀,她一直摆着下嫁的委屈。后来她娘家败落了,我不曾多言一句,她就疑神疑鬼,觉得天下人都瞧不起她。这样一个人,让她在佛堂了此残生已是我心善,日后,你也去陪你母亲吧。”康伯爵当时想的是,关一辈子,只当自己没有这个女儿,可惜他那些乖巧的庶女,婚事更艰难了。

“成王败寇,现在你是胜利者,自然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们不曾两情相悦吗?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是你心里喜欢廉夫人,才嫌弃母亲……”

康伯爵不记得当时自己是怎样震怒给了她一巴掌,成王败寇这等狂言也敢说,觊觎□□的罪名抢着朝自己亲爹头上扣,嫌他们康伯爵府的名声还没臭大街吗?

当时是震怒,事后想想,康伯爵也不敢斩钉截铁的说自己没有一点儿旖旎情思。可人与禽兽的区别不就是克制吗?他心中有过这个人,后来娶妻生子一切随风散去,而今久久不能忘怀,大约是日子过得不好,回忆便格外美好。可这些不是别人伤害廉夫人的理由!

康伯爵嫌弃原恩嘉居不尊长辈、肆意妄为,更嫌恶嫡妻教坏了她。摇摇头把这些纷扰甩出脑海,康伯爵看着眼前一如当年的邻家妹妹,叹道:“我就不进去打搅了,对你们一家深感抱歉,这是我私下的赔礼。小姑娘家,多为日后打算。若她日后……总之,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决不推辞!”

说完,康伯爵以伯爵之尊在门口揖了一礼,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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