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们的严冬

雪在松枝上，把松枝压出了堪堪一个大弧线，索索的摇曳，在漆夜中安然的沉坠着。

松林之下掩护着一个孩子，白蓝的发，纤小的眉眼，缩在一卷棉窝中，雪落满了他小小的脸颊。

忽的一只兔子窜过去，停在棉窝边上，嗅了嗅便越过孩子，跑在深林中了。

似乎是受了兔毛的摆弄，男孩的小鼻子皱了皱，随即悠悠转醒，小眼睛半阖半开，发出唔姆的声音，很快便被雪的沙沙响声掩埋。

“阿克列谢，你不会又找丢了你的猎物吧，哈哈哈哈哈哈！”

一杆枪先拨开树丛，左右探了探，而后霍的一声，一位大汉霎时蹦将出，警惕地左右一扫，使得枝上的白雪都振落了一层，掉在大汉放下护耳的布棉帽上。

“不行啊，阿克列谢，你的猎人鼻子什么时候退化得这么严重了？”

紧接着又一人缓缓踏出，手里也紧持握着一只猎枪，阵阵笑出的白雾让名叫阿克列谢的大汉不爽。

“不是兔子的味道，被别的气息掩住了。”大汉瞥一眼那人，将棉布帽整了一整“小孩子的乳臭味。”

“你搞笑，这冰天雪地头还能有小孩？”

棉窝的白与雪的白巧妙的合而为一，谁也不曾会看清这白茫世界之中多余出的一个男孩，哪怕是听见幼年的生命努力对抗世界的声音。

“呜哇！”

“你有没有听见啥动物在叫？”

名叫阿克列谢的大汉把棉帽脱下，要仔细侧耳来听。

“是有，像猫。”

“猫可活不下这么冷的天。”

一片雪徐徐落在男孩的眼睛上，激得男孩不住地眨眼睛。

“呜哇！”

“这猫是发春了还是怎么的？”

“闭嘴伊尔戈，让我好好听。”

凉雪刺着男孩的眼睛，似细小的扎针不住的舔舐着，终于彻底唤醒了男孩，新生的嗓声终于在这片天地响彻。

“真有小孩在哭，阿克列谢！”

不等话音落下，穿着大袄的阿克列谢就已经发现了埋藏细雪之中的被包，他弯下腰捡起来，看见了包藏在内的男孩。

阿克列谢赶忙轻轻用粗粝的食指揩去男孩面上的细雪，一并将揣在袄中的地髓制暖器掏出来，塞在男孩的包中，紧了紧被包。

“是个孩子，不知道是哪个该喂狼的东西丢弃在这的。”

男孩感受到热源，于是咋咋嘴巴，在男人的怀抱之中安然睡去了。

“阿克列谢，你知道的，猎人不应该被累赘拖累，你是最优秀的猎人，你应该明白是非。”伊尔戈突然撤去了调笑的面容，说。“你当真有余力能把这小娃带出去养大？”

“我还没说要不要收养他，你怎么就开始叫嚷了？”

伊尔戈翻白眼：“你觉得我不懂你？”

阿克列谢没有应答，只是将棉被包用绳索系在身上，与男孩背对背。

“掩护我。”

“好”

伊尔戈笑笑，端起元素猎枪，掰开进弹口检查枪支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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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中的村庄迎来了一位小小的可爱客人。

两位猎人，阿克列谢与伊尔戈是后半夜回来的，大雪把阿克列谢引以为傲的胡须涂白挂满，在伊尔戈的秃脑袋上留细白晶点。

阿克列谢左手抱了一圈棉被包，却是异常干净，刚一进村就被阿贾克斯的母亲米科娃看见了。

“这是上哪里捡到的这么可爱的宝贝蛋？”

米科娃欢喜地看着安稳放在小桌上的深睡的男孩，她刚刚喂给男孩热牛奶。

上了年纪的阿贾克斯母亲米科娃十分喜爱这个孩子，大约是精力旺盛的阿贾克斯变得不再安稳可爱了罢。

阿克列谢在一旁的匠作台上作业。

“螺丝刀。”

“瞧瞧你，你带回来的小娃，却漠不关心，怪不得只能天天寡着。”

阿克列谢接过螺丝刀，做好他的东西，将它裹在布中收起来，从椅子上站起。

椅子呼出一口大气，发出嘎吱的响声。

米科娃把奶瓶递到他身前，教他如何喂奶：“你得托着他的屁股。”

“呜哇！”

男孩醒过来，开始不住的四处看，发出特有的带奶味的声音。

“哦哟，乖乖乖。”

米科娃顿时撇了阿克列谢，抱起男孩就是一顿来回摇，笑得眼睛眯起一把鱼尾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