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质问

因此过了没两日，京师就传遍了一个消息——沈家老太爷以七出之罪要将沈老太太遣送回府。

这可就是大事了。

关键是还闹得满城风雨，沈府传出来的消息亦说得明明白白——沈王氏犯了七出之二淫泆。而王家知晓此事后非但不教训沈王氏，反倒帮着沈王氏一起欺瞒沈明义这个夫君。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可不仅让沈家成了整个京师的笑话，也是将王家的脸面放在火上烤啊。至于沈王氏则更不用说，传出这样的事来，除去自尽一条路，又能如何做呢？

沈明义的这番举动实在是惊到了所有人。

就连沈昭得知这消息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沈明义何时成了这样的人？数十年的夫妻情分不顾便也罢了，怎么连沈家的脸面，自己的脸面都不管了？

就为坑王家一把么？

可不太现实。

沈昭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忍不住想起王家古怪异常的态度。沈明义定然是察觉了更重要的事，不然怎会顶着自己颜面受损的压力，放出这样的话来。

她连忙让人去看沈王氏的反应，还有刘氏兄弟先前提起过的那家茶馆，也派了不少人去查。

沈王氏的情况自不会好。

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自己亲生儿子的质问——究竟是不是真的？

当沈行谨问出这句话时，沈王氏觉得自己的心都绞在一起了。嘴唇颤抖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慎之，连你也不信母亲吗？那种伤风败俗之事，母亲又怎会做？”

沈行谨面色发白，盯着沈王氏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是事情都传成这般模样了，您要我如何信？您知道我上朝时，朝臣都是用何种眼神看我的吗？他们甚至……我早已沦为京师的一大笑柄！”

“难道我就不是一个笑话吗？！”沈王氏忍不住厉声说道，“这话你该去质问你父亲，问他为何要放出这样的话来，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来？！置我们数十年的夫妻情分于不顾，置你的仕途于不顾！”

沈行谨的脸上露出嘲讽之意来。

“可这事分明是您引起的。既然您没有做，为何不可同父亲解释得明明白白？是您心虚罢。若是您做了……这事又如何解释得明白？简直荒唐！”

“你——”

沈王氏听了这话，气得身子发抖，指着沈行谨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竟敢对自己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简直不孝！你的书读到哪儿去了？！你君子之道习到哪儿去？！”

“母亲觉得儿子怎样做才算孝顺？跟王家一样，帮您瞒着这事？”沈行谨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来，“因为您的荒唐事，我沦为京师的笑柄，颜面无存，在同僚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您还想让我孝顺？”

沈王氏气了个倒仰，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幸幸苦苦带了数十年的儿子。到头来竟会这样质疑我！何其可笑！”

沈行谨并不言语。

在外头候着的王嬷嬷听到他们争吵的声音，终是忍不住冲了进来，一面帮着沈王氏顺气儿，一面朝沈行谨说道：

“四爷啊，老太太她也是有苦衷的，再怎么样，她还是您的母亲，您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莫非她就想看到您变成这个模样？”

“她不想？”沈行谨面露冷意，嗤笑一声，“若她真有半分为我考量，在之前父亲同她商议时，就该说得明明白白，而不该扯出王家人过来！为了个外人，竟让我们变成这般模样，又是置我们于何地？！”

话罢，他也不待对方再说什么，径直出了房间。

一出门，就遇到站在院子里沈明义，他的脚步猛地一顿，看向沈明义的神色亦有几分复杂。

“父亲也是好大的气魄，这样不堪的事说传出就让人传出去了，丝毫不顾及脸面。真不怕百年之后，列祖列宗怪罪您有辱沈家门风吗？！”

沈明义神色比他还要坦然许多。

“有辱门风的可不是我。列祖列宗只会觉得我是在维护沈家。”

沈行谨懒得同他多言，几步便越过他去。

沈明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而后才在丫鬟们惊恐的目光里踏进了沈王氏的屋子。

此刻，沈王氏的情绪已恢复如常，正靠在榻上由王嬷嬷伺候着。可一扭头，见沈明义不请自来，脸上神色还是僵硬了一会儿。

好半晌她才开口。

“你过来做甚？不是都把我休了吗？”

沈明义自顾自地坐下，“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总归是念着情分的，临走前自然要过来看一眼。”

沈王氏顿时冷笑一声。

“夫妻情分？你若真念着夫妻情分，今日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沈容德，我跟了你三十多年，不是一天两天，你怎么就恨得下这个心？怎么就做得出？！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沈明义冷声打断了。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这些年，你在沈家可曾缺过什么？我给你了多少东西，让你风风光光地做着沈家主母，宠着你，护着你，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居然要做出这样的事？对自己的枕边人一骗就是数十年！”

沈王氏面色一僵。

看了他半晌，才颤抖着说道：“你还是知道了？什么时候的事？你今日做到这地步，就是为了逼问我吗？”

沈明义冷冷地盯着她，片刻后脸上忽然露出笑容来。

“逼问你？我还真下不了那个手。我是看王家能不能出面罢了。又或者看看你这枚棋子到底重不重要。”

沈王氏面色发白。

“你竟然心狠至此？！”

“心狠？”沈明义淡淡一笑，“这也谈得上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