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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闲谈

大楚女将沈昭?

苏十三听到这话时,脑海里浮现的竟是——你们的名字似乎一样?!

沈昭见他良久不说话,便道:

“我见史书上说,前朝有个将军府沈氏,皆是铁血丹心之辈。熙宁年间,沈家的几位将军战死沙场后,朝中无将可用,熙宁皇帝便命沈家嫡长女挂帅印出征。

听闻这女将名为沈昭。之后她一直镇守边关,而前朝竟也因此获得十数年的安定。我记得史册记载的是这位女将容貌艳丽,手段高明,轻易便可镇压三军。

当时还深感诧异,可正史只有这寥寥数语,真假难辨。我便去翻了野史,又见野史上说她是凭着狐媚手段迷惑异贼,因而挡住外族进犯。苏公子觉得此事真假如何?”

苏十三闻言,不禁朝她看去,只见她面上笑容淡淡,似乎真是在说一位已经作古的女将,别无他意。可那双乌黑的眼眸此刻却格外深沉,仿佛隐藏着巨大的风雨。

他心里愈发觉得古怪起来。

可沈昭仍在看着他,片刻后,他只得压下心里头的古怪,说道:“我读过大楚史记,知道末年之时确实有这样一位出色的将军。但我觉得史书上的记载不尽真实。

我亦去过边关,虽不曾上沙场拼杀,却也知道战场之凶险,国家之间的势力错综复杂,绝不是这样两句话可以解释的。那位女将能镇守边关多年,定是有真本事。”

“我也是这般想的。”沈昭虽然对他去过战场略感诧异,可对他的回答却十分满意。

当下又道:“这世上哪有靠一张脸就能换一国安定的事?他们那些人为颠倒黑白,歪曲事实,竟写出此等荒谬之事来!”

苏十三闻言,却下意识地抬眼,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沈昭来。若是那位女将长了她这么一张脸,兴许还真有换一国安定的可能……

沈昭哪里知道他所想,只是觉得自己总算解开了多年的心结。原来后世人也不全以为当年的她是狐媚之主,没有真才实学。苏十三的话听起来果然比以前舒畅许多。

可苏十三却未忘记先前的事,复又说道:“方才之事,少明还未同我解释。”

此刻的沈昭早已看开,当下便淡淡地道:“我是不想余家同那位女将一般,在史书上留下恶名。”

苏十三闻言有些疑惑不解。这同那位女将有何关系?莫非你们名字相同,你就要替她抱不平?这未免太牵强了。可见对方这模样,显然是不想再同他多说。

他只好转过话头,问道:“如今已是腊月初,想必不出数日,少明便要回惠州了罢。”

沈昭便收敛心神,颔首道:“日子定在了后天。苏公子要回太原府么?”

苏十三便摇摇头,“我身子有些虚弱,听闻江南钟灵毓秀之地,最为养人,因而才南下修养。如今已至寒冬腊月,大雪封山,大概是走不成的。”

沈昭闻言,略感诧异,“如此说来,公子可是有三年不曾归乡?”

“游学在外,三年之期怎会算长?”苏十三对此倒无别的念头,语气十分淡然。“倒是少明……此次万民书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余家又显于人前,若是再待在南京怕是不甚合适罢。”

沈昭便道:“家母来信,此次回去后,应当不会再来金陵。不知苏公子有何打算?”

“明年开春之后,我大抵也会离开金陵。”

却未说去何处。

沈昭又思及他方才说若是缺人手,可向他要。便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微沉着声音问道:“苏公子对朝局之事了解得如此透彻,真的只是一介白衣吗??”

苏十三闻言,沉默了一息,最终还是微微叹道:“我的确是一介白衣。世有仁义之士,不忍纲纪败坏至此,欲拨乱反正。我见其行事磊落,心怀大义,故为其谋事。”

沈昭眉头微蹙,又细细向苏十三瞧去,见他神色坦然,面露笑意,不像是欺瞒之语。可他这通身的气度真是商贾之家能养出来的吗?还有为他人谋事,怎会轻易说出随时可帮忙这样的话来?

“你可是不信我?”

苏十三身子微微前倾,挑眉笑道。

“岂有不信之理。”沈昭微微摇头,心里头松口了气。

坊间早有耳闻太原苏家十三公子,机敏聪慧,才学渊博,入高门大宅做一介谋士,并非没有可能。毕竟苏家子弟不许入仕。既然无法参加科举,那便只有谋士的身份方可让他一展身手。

或者他的主子对他极其看重,偶尔也会允他调用人手,又或者他只是随口一言?

沈昭复又问道:“苏家应当不知晓此事罢?”

苏十三便微微颔首,面上泛着几许落寞之意,“因家中长辈不允我插手朝政,故而只能这般隐于人后。”

语气里不乏苦闷之意。

沈昭自是知晓此事,当下便劝慰道:

“公子有大才,总有鹤鸣于九皋之日。至于苏家先辈定下的规矩……我作为晚辈,不好置喙。可见苏家这些年一直安然无恙,想必这祖训亦是有理的。”

苏十三默然不语。

苏家祖上的确有大才,窥破先机,定下了这样的规矩。

可他料错了一点,并非所有人都愿行商贾之事,再者,谁又会想到如今的商人受打压如此之重?比之太祖年间有过之而无不及。像苏家这样的大商户,若是朝中无人,可说是寸步难行。

可官商勾结,本身就是大罪,这亦是两难境地!

这样的局面兴许只能靠苏彦来打破了。至于苏家其余人……都是些只谋私利之辈,不指望也罢。

苏家的隐秘之事,沈昭自是不清楚。见苏十三沉默不语,便提及他事来,“我见苏宅上下总共也就数人,苏公子若是不回太原府,那今年守岁之时岂非清冷?”

此种情况苏十三亦非第一次经历,当下便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倒也谈不上清冷。”

他还记得自己十一岁那年,父亲出征在外,几年未归。年底之时,母亲忧心边关条件艰苦,便命府中管事运送物资过去。他因思念父亲,便让云崖抱着他偷偷进了马车,跟着去了边关。

哪知他父亲却因此大怒,将他训斥了一番,又让他一个人待在厢房里,不许轻易外出。当时大雪封山,马车已不能回京,那年守岁他便是孤零零地待在东厢房里同云崖渡过的。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在父亲面前多言一句。

尽管他长大后,知晓当年的行为过于荒唐,边境又极为凶险,可心里头却仍再难同父亲亲近起来。

沈昭见他这般模样,倒是想起了当年在大觉寺后院时,看到的那个少年,过了片刻,便道:“不如今年的腊八,我同你一起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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