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看病

接过阿毛后，轩姑娘便为它诊起脉来，和看人时一样，她将手指搭在阿毛爪子上，若有所思地听着它脉搏，眉头一会儿蹙起一会儿又松开。

阿月看得啧啧称奇，扶桑倒习以为常。

末了，轩姑娘将阿毛放下，扶桑问：“阿毛如何？”

轩姑娘回：“老毛病！”

“这回严重么？”

轩姑娘摇头：“和之前一样，活不了，又死不掉。”

扶桑叹口气，命阿月去为轩姑娘倒一杯茶来，轩姑娘阻了她：“听闻雪水沏茶自有一番风味，我还未试过，不知可否趁着今日试上一试？”

“那是自然！”扶桑复对向阿月，“听见轩姑娘所说了吧？快去取些上好茶叶，用最新鲜的雪水沏了，再拿到这里来！”

“是！”

扶桑却又想起什么，又道：“还是不了，你昨儿个照顾阿芙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沏茶的事让其他人来！”

“没想到，一向跋扈的玄瑶公主到了靖宣，竟这般体恤下人！”阿月未来得及答话，轩姑娘一将话接了过去。

扶桑道：“嫁人了总该收些脾性，再说，下人，不也是人么？”

轩姑娘便笑道：“难得玄瑶有这等觉悟！”

阿月知道自己插不上话，默默然退到屋外，姚安还在外候着，见着她，姚安问：“你不在里面伺候着，出来做什么？”

“回公公……”阿月没想到姚安还在，被他一问吓得够呛，“是皇后娘娘命奴婢出来为轩姑娘沏茶！”

姚安脸面皱起，似极不满意：“娘娘身边没个近身的人可如何是好？”然见着阿月，也知让她再进去不大现实，只得道：“也罢，你且先照娘娘吩咐去准备吧！”

阿月落荒而逃。

而屋里，暖气袅袅，熏香飘飘，阿月一走，就只剩了扶桑与轩姑娘两人。轩姑娘敛去脸上那抹戏谑的笑，一本正经问道：“玄瑶可知我因何会来这宫里？”

扶桑在时南时，相处最多的人便是轩姑娘，与她的关系自非比寻常，玩笑便也开得。

“莫不是轩姑娘体恤我体弱，这才主动前来与阿毛看病？”

“不是……我素来遵的规矩，可不会为你打破！”

扶桑一想也是，在时南皇宫时，她可没给过谁脸面。

“既然如此，我还未曾亲自是驿馆相请，你怎就出现在了我这宫里？还这般披风戴雪，也不怕寒了自个儿身子！”

轩姑娘意有所指一笑：“我猜，你应该想不到其中缘由……”

扶桑蹙眉想了一瞬，认输摇头。

轩姑娘道：“是夏侯临！”

轩姑娘素来不遵礼数，在时南如此，到靖宣了也如此，遑论扶桑为一朝公主，纵是在位皇帝，她也仍旧直呼其名，故从她嘴中说出“夏侯临”三字，并无甚奇怪。

“夏侯临？”

“没错，当今靖宣圣上，夏侯临！”轩姑娘讲解道，“昨日夜里，我看风大雪大，打算早些睡下，哪知刚躺下，范良那边就来了人，说是靖宣皇帝到了，让我出来见上一见，我本不想见，但想到皇帝来此我总该给上几分薄面，再者，我也有些好奇，他大半夜的不在他的皇宫里住着，跑我那儿去做什么，于是就起身出了门。”

范良是送嫁使臣，时南的二品大员，礼部尚书，此番前来，是得了时南皇帝的命令。

“然后呢？”

“然后我就见到了夏侯临，还别说，这位能得举国称誉的皇帝气质当真非凡……”

“轩姑娘……”到如今，扶桑已最见不得有人对夏侯临赞不绝口，“你知道我想问的，并非你对他的印象……”

轩姑娘自知扶桑意在夏侯临目的，从前在时南时，她也听人讲过扶桑过往，对她和夏侯临的一段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这时便没再继续惹她不快。

“夏侯临说，他的皇后宠物病了，天下唯我能治，所以他才亲自前往，让我找时间来宫里一趟！”

“他去找你，为的只是此事？”扶桑还以为，他会在轩姑娘这里打探些消息。

“这问题我也问过，可他说，仅有此事。”

倒未想到，昨夜他顶着风雪匆匆离去，为的竟是专程出宫去请轩姑娘。

自回宫以来，扶桑心里头一次起了波澜，这波澜似湖水泛着秋光，牵着内心的悸动，竟隐隐有了感动之意。

轩姑娘进宫，自不会单纯只为阿毛看病，她为它诊完脉，开完方子以后，嘱咐扶桑平日多抱着它些，万莫再让她落入别有用心的人之手。

扶桑应了：“我知道！”

轩姑娘便道：“阿毛既已无事，玄瑶可愿陪我将这皇宫走走？”

扶桑眼望外面风雪，风声仍旧潇潇，落雪仍旧簌簌，光看着大雪飘落的样子，就觉心口一阵泛凉。遂摇头道：“轩姑娘让我这个时候出去，莫不是想要了我这残存的半条命？”

轩姑娘却笑道：“莫非玄瑶以为，我会让你有半分不适么？”

扶桑信她，但仍担心。

“轩姑娘……”外头传来姚安的声音，扶桑方才记起，他还一直在外候着，“皇后娘娘身子素来不好，吹不得风，此刻风雪正大着，若是姑娘果真来了兴致，老奴愿替娘娘陪姑娘走一遭！”

“那可不行！”姚安的提议刚出，轩姑娘就将其否决掉了，“玄瑶也知我的脾性，我点的人，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替代的！”

扶桑无奈，只得道：“既如此，我就陪你在附近走走吧！不过事先说好，不能走太远！”

轩姑娘喜笑颜开：“一言为定！”

扶桑叹口气，起身，轩姑娘随在她后面，也起了身。两人撩帘出来，姚安愁眉紧锁：“娘娘……您还是在屋里歇着吧……等风雪小些再出去也不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