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好好上课(3)
中午,我吃饭去太晚了,没有了馍,只好等烧饼。不但多花了一元钱,而且又饿又烦地等了那么长时间,我很是恼火。
回到宿舍,晨星又嬉皮笑脸地开我的玩笑:
“刘东雷,你是不是不敢和李滟坐一位啊?你不怕李滟在前面孤单啊,哈哈。”
“滚一边去!”我马上张口怒骂。
他张口结舌,然后讪讪地出去了。
我忽然很后悔,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毕竟他是开玩笑,大家都在一个宿舍,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就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躺在床上,心里仍然耿耿。有心向他道歉,又想即便如此,他也未必便原谅我——至少我是这样的人,我觉得他的性格和自己有些相似。又觉得这样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让他经过这件事,记住不要再过于随便开我的玩笑!
午休醒来,已经挺晚。
我到底是不开心,昏昏沉沉的,洗把脸去教室。
李滟在看小说。我侧身过去,默默坐下,因为昨天和上午的事,很不自然。然后发现又忘了带钢笔,便看高三英语课本。
第二节课,我无奈借李滟的笔,显然是太久不说话,语调有些心虚。我无聊地抄了几首诗,也是毫无感觉。
钟江忽然走过来,说晚自习大二学生会过来做社会实践报告,让我在黑板上写几个字。我自然高兴,马上生出信心和精神。
放学后,我洒脱地上去讲台,在黑板上写了字,感觉挺好。
瞥见李滟也在台下看着,一言不发。我心里叹口气,也是实在找不到话题。
过了一会儿,班里人走得差不多,我也准备走了。李滟忽然叫住我。
我不禁欢喜。没想到却是她希望我晚自习换一个座位,因为大二有她认识的人,“别让人看见我同男生一位。”
本来她发话,我自然会欣然答应,但是她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我心里疙疙瘩瘩的。看来她对此确实很敏感的,甚至现在有些不悦,有些后悔,但却不好意思自己走,更难以“赶”我走,所以当石雪桐来时,她仿佛迫不及待地要一走了之。
唉,应该就是这样子的。我有些伤感,也觉得有些屈辱。我也想到自己或者可以装作不知,只要我不主动离开,这样同位的局面或许就会继续下去,而时间久了,她就会发现我的好的,为我吸引而不再想走开。
只是我需要这样吗?我何尝为任何人委曲求全过?她真的值得我这样做吗?
晚自习。
我把位子让了出来,去了后排,同一善、晨星一块儿。我本想提中午的事,马上又放弃。他也神色不变。只是都没有说话。
大家都在等大二学生会的人,甚至有些翘首以待。我看饶晨星俯桌抄写英语,长头发遮住半张脸。
我心里微惊,看来他英语的确挺好,我决心一定要努力补习英语。
学生会的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真是枉费期待。说了一些什么东西,我没注意听——大概开始听几句,觉得没有价值,也就丢开一边。
我心里还在想李滟的事,觉得不自在,想着与其这样尴尬,不如自己主动放手,成全她好了;可是又真的有些不舍,甚至想到现在自己主动离开,岂不会令石雪桐误解?也打自己一个耳光。
之后班主任叫学生去办公室了。我不明白。李滟也被叫去了。我忽然听前排程海娟说是筛查乙肝。
我大吃一惊。难得她也有乙肝么?不禁伤心,默默地期待她一切无事,但愿她一切都好。
周五的心理学是我一直期待的课程,因为早就对此很喜欢。
高中的时候写作文心理描写,我在别人眼里是很擅长的,可是我自己有时候却心虚,于是想要看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籍,比如弗洛伊德、荣格,但是条件不足,一直未如愿。
大概是马上周末了,大家也都很放松。
上课铃还没响,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西装革履,提着个黑色的文件包,并不看大家,径直走到讲台上,把包放在讲桌上。
然后,这才抬头看着大家。当然我们也在看他:小眼睛,脸的下半截比上半截明显肥阔,头发并不像鸡窝,只不过是早晨起来随手抓了一把头发放在了脑袋上,颇有些像冯巩,稍微也大了一号。
“人到齐了没?”他一边说,一边从教室南边走下来讲台。“要是没到齐就再等等,反正有两节课时间呢,不急。”
典型的黑色幽默,而且不动声色,不知道有没有借鉴冯巩的小品风格。
我们都笑了。他随手翻翻前排同学桌子上的书(忘记当时谁坐哪里了),问几句话,也很搞笑。
等到上课铃响了一会儿,他才上去讲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余清。”
回头在黑板上写了,字很漂亮,有些自创的书法,不拘一格。
他接着说:“我上课喜欢随意,我随意讲,你们随意听。随意听的意思就是想听就听会儿,不想听就睡会儿觉,这没关系。不过有一点咱先说好,睡觉不能打呼噜,你不能影响到别人是不是?还有,上我的课你们不妨找个最舒服的姿势,坐着也行,趴着也行,倚着墙站着,翘着二郎腿,闭上眼……都行,只要你是在听课,没有睡着,我就不算白讲。”
大家都反应热烈,喜笑颜开,纷纷找自己最舒服的姿势,一时教室里极有气氛。我更是忽然间找到了大学的感觉。
随后他讲起来课,大家更是大眼瞪小眼,嘴巴不自觉地张开,好像等待填食的馋嘴鸭,别说是睡觉,没有一个把脑袋低下去的,并且眼睛跟着他的身影——因为他喜欢在教室里转圈,边走边说,有时还拍拍过道里谁的肩膀,插一句别的什么。
我们不时微笑,笑出声,甚至是哄堂大笑。平生第一次觉得一节课是那样的短,不知不觉就下课了。等李老师说“下课”时,大家似乎都没反应过来,甚至连上厕所恋恋不舍。
这时,李老师却又走到教室后排,说:“男生有抽烟的吗?和我一块儿到外面抽去,咱不影响人家。”
宋扬、潘旭耘他们几个好不惊喜,纷纷跟了过去。看着他们在走廊里边抽边聊,我不无羡慕,甚至也想上前去讨一支烟了,顺便聊聊天。
过一会儿上课了,依然是笑声不断。虽然李老师说“随意讲”,我一页页地翻看书本,发现他讲的和课本上的章节内容丝丝入扣,没有任何偏差,好不惊奇。而对于这样的讲课方式,我们听得真是心旷神怡,眼前仿佛无限江山,清风明月等尽在其中,一种真正的享受!
不知不觉又下课了。我们都意犹未尽,左右看看,似乎不相信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这个老师讲得真棒。”李滟赞叹。
我点点头:“我觉得他是驻马店师专迄今为止唯一让我感到具有‘教授’学识和风度的老师。”
一时间我们消除了“隔阂”,都沉浸在刚才两节课的美妙中。
由此可知,好的老师、好的教学的影响力不但是人所共感,而且是方方面面的,只是可惜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