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去前排（1）

我走得轻快，无意多浏览风景——其实也并无风景，上次都熟悉了。耳边不时传来《爱的就是你》、《一生有你》、《一笑而过》、《情非得已》……

街头的音乐总是让人喜欢和触动，就像电影里面的插曲，尽管只是一两句，正因为这一两句，令人遐思无限，尤其是伴随晚风，音乐也似乎随风摇摆和起伏，别有韵味。

快到乐山路时，又看到那两家较大的书店，因为上次关门了，也略微想要歇息片刻，便提气步上台阶。

但却绝大多数是教辅，于是退出来。沿台阶去另一家店，仍然以教辅为主，课外书多了一些，但是转一遍没找到一本喜欢的，不禁失望。

“你想买什么书？”一个女孩问。

我苦笑着摇摇头。

“这么多书没有想看的吗？”

我见她殷切，不想过于冷漠，便说：“也不算多，主要是基本都看过了。”

另一个女孩睁大眼睛，一脸讶异，失笑说：“真的假的？”

我淡淡一笑，“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这个女孩冲那个女孩使个眼色，那个女孩随手拿下一本。我见是《漂亮朋友》。

“这是要考考我吗？”我笑着问，觉得有些好玩。

“是哩！”她俩一块儿说。

我刮刮鼻子，让她打开扉页看着简介，自己简单说了一遍。

女孩放下书，又去翻书架，我无奈地摇摇头。她又拿过两本来，我见是《百年孤独》和《斯巴达克斯》，心说运气不错。

两人各执一本，我故意说没看过，但经不住一再怂恿，还是说了——心想自己终归心软，十二生肖说属鸡的经不起诱惑，还是有些道理。

外面的女孩这次有些动容，里面那个女孩仍然不死心，又要去找，我连忙说：“别找了，我碰巧就看过这三本。”

两人都笑了，女孩也就收回了脚步。

“你是本地人吗？听口音不太像。”

我点点头，便说自己是山东，现在师专上学。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你看我像什么专业？”我一笑。

女孩犹豫了一下，才说：“中文？”

“答对了！”

两人却不笑，而是互相眨眨眼睛。

我摸不着头脑，尽管正摸着后脑勺，“怎么了？不像吗？”

“一点儿都不像！”又是异口同声。

我奇怪了，“那，像学什么的？”

女孩用手掩着口，吃吃地说：“看你第一眼，像练体育的。”

“不会吧？”我哭笑不得，只得摸鼻子掩饰。

另一个女孩说，“要么就是艺术生，反正不像学中文的。”

我明白现在自己头发长了些，倒也说得通，但这与“体育”也不沾边啊？

“不过你普通话说得挺好的。”

我更是无语，不知道俩人是夸自己、还是拿自己开涮，手指捏了个“遁”字诀，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这时门口的女孩又说，“如果你真想买书，可以去郑州中原图书大厦，那里书多，也不贵。”

我这才恍然上次世纪广场展销会“中原图书”的来历——就像江南七怪第一次听说“五绝”，道声谢，迈出门槛。

一边走，一边觉好玩，心说看来她俩也挺闲，这样的工作倒也不错，自己毕业之后若不能学马克思租住在图书馆旁边，也可以尝试在书店兼职；看来自己的普通话也并不是想象得那么差，我自然听出来那女孩语气的诚恳——其实两人也有些可爱，只是到底受教育不足，浅薄了些，我不免代为叹息。

我走到车站，再次在白马雕塑前凝神好一会儿。然后到售票口问了车次，得知没有直达车，还是必须在郑州中转。

回来的时候，我不愿沿原路返回，于是从车站向北。

但是拐来拐去，我有些摸不清方向了，看到完全陌生的“雪松路”站牌，心知不可“重蹈旧辙”，赶紧找了个人问，幸好偏差不大。

这边街道暗淡些，商铺也不如解放路繁华，尤其是这样的冬天，生出更多萧索。

不过也有几家店形象不错，偶然看到一家精品店，我触动心思，因为快到元旦了，有心买一件礼物给自己。

“礼物”是我从外国文学和电影学来的，也是自己很在意的一个意识，认为不但可以纪念重要的、美好的日子，更留驻情感，尤其是爱我和我爱的人。

只是里面的东西都好贵，尤其是自己几件喜欢的水晶摆件，只有“望洋兴叹”，背负着手臂，兴致勃勃地“远观”了一会儿。

戴眼镜的男老板走过来，我本无意聊天，不料却颇投机，畅谈了一会儿艺术方面，包括书画、雕塑、篆刻等；我心里暗笑这下估计其更把自己当成艺术生了。

走到文明路，我便不紧张了。看看时间，倒并不很晚，对自己今晚的经历颇有些兴奋。

我加快脚步，想到晚会应该还没有结束，忽然有心唱首歌，同时也给李滟一个惊喜。我一边想着歌名，一边想象李滟的表情，似乎又回到之前同位的时候，虽然明白“往事不可追，往事不可归……”

快到学校时，我无意中隔着围栏望向教室，却见整个楼灰暗一片，只有楼顶映在夜空中的轮廓。

我怔了一会儿，喟然叹息。

我慢慢地走进学校，从教学楼南侧过去，南门悬着的灯光寂寞地照射着。我上去台阶的时候，偶一抬头，灯光闪耀满眼，忽然觉出一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