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未说出的话(1)
我确定他话里“三分伪装、七分认真”了,眼睛闪了闪,略有心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于是说:“好啊,那我就打给你看看。”
“你真敢打?呵呵,我不信。”
这点儿小伎俩自然瞒不过我,我知道他是故意再激一激,好让事情落地,淡淡一笑,坐起来,走到里面,重新在钟江床头坐下。
他推过来电话机。我拿起话筒,正要拨号,忽然想起没插卡,刚要回转身去拿电话卡。他从身边掏出来,放在桌上,又用手指推过来,说:“用我的卡。我还是不信你敢打。”
我打个哈欠,拨出号码。电话通了。“你好,请问李滟在吗?”
对方停了一停,然后听见话筒易手。
“喂——哪位啊?”是李滟熟悉的清脆的声音。
“你的昔日同位。还记得吗?”我头脑清明,心如平湖,因为对她已然彻底放下,自然也就不会“关心则乱”。
“噢……噢,我知道了。”她想了两三秒,明白了,“咯咯”地笑两声。然后忽然换了声音,有一种奇怪的“柔情似水”,倒像是真正的老朋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吃过饭了没?”
我微点下头,马上想到她看不到。“我吃过了。你呢?应该也吃过了吧?”
“我们刚吃完。”她说,依然轻快温柔。
“那就好。”我会心地一笑,其实是在想下面说什么,因为这个电话我事先没有“设定”。
她似乎也笑了笑。略停一停,见我没说话,好像有些忍不住地问,“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呀?”
“哦,其实也没什么事……”大概是这种美好的感觉令我恍惚间回到了高中时代,又和昔日久违的同学在一起,我下意识地看一眼门外,忽然福至心田,愉快地说:“就是下午我们去操场上踢球玩,不知道你对足球有没有兴趣,如果想玩的话,可以过来一起……”
我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真的是“中邪”了,她是女生,怎么可能喜欢足球呢?更不可能过来和男生一块儿玩,毕竟她又不是真正的杨宇凌,我都觉得自己好笑了,有些说不下去了。
“好啊!你们几点钟下去啊?我需要带什么东西吗?”她欢快地说。
刹那间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下意识地刮刮鼻子,“我们一会儿就下去,你有运动鞋没?可以换双运动鞋。”
“那行,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她的声音依然清脆,而且满是肯定,这回我完全听清楚了,不自觉地又刮刮鼻子:“好,那——待会儿见。”
我挂下电话,心和大脑方才洋溢快活,然后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站起来在空地里来回走几步。
宋智红见我笑容满面,忙问“什么情况”。我却言简意赅地说:“待会儿李滟去操场踢球。”
他眼睛眨巴几下,忽然说:“我不信。我打电话再问问。”说着竟然真的拉过去电话机,拿起话筒要拨。
我立马皱眉,连忙大声阻止:“千万别打!”担心过犹不及,更弄巧成拙,被他破坏自己千年难逢的“好事”。
可是他不听,还是拨了。而且正好是李滟接的电话,好像她还没来得及从电话旁边走开。我听他公鸭嗓子“呵呵”地笑着胡乱说,十分不悦,又心下不安。
好在他没有触及我的“利益”,有惊无险,相安无事。我见他挂下电话,笑呵呵地扭头说:“刘东雷,我帮了你的大忙,你怎么谢我?”
我恢复冷傲,只是想到确实有他“无心插柳”的功劳,淡淡地说:“别忘了刚才打赌你输了。”
我又在床边坐一会儿,兴奋消退一些,隐隐有些心虚,因为想到自己不是标准的技术性球员,而且不会玩球,更不会逗女孩开心。可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我自然也舍不得这样好的一个机会。
我翻柜子,换上那件绒线的皇马的球衣,想到天气已凉,而且这件也是我偏爱的——我有两件皇马球衣,一件是涤纶,一件是绒线的,都是长袖。可是这件衣服已很旧,手臂上的三条蓝带前半截有一半已经脱落,高中的时候我几次踢球干脆用订书机钉上,洗衣服的时候再拆下来,现在则是手臂上一大半都脱落了。我叹口气,到底又换上涤纶的那件,虽然觉得微微生凉。
我拿了足球,高兴地下楼。走到操场上,把球丢地上,朝东边的球门射一脚,然后便左右场地开始盘带,脚下生风。操场西球门有几个人,都是外系的,并不认识。
我偷偷地不时向南看,却一直不见李滟的身影,不禁一次比一次失望。
我见宋智红在宿舍外面凭栏下看,大叫:“宋智红,下来啊!”实际上是希望李滟在宿舍听见,赶快下来。
宋智红呵呵地笑着,并不动。我喊了几声,扭头向南看看,还是不见她,于是心懒。再往楼上看,宋智红也进屋去,我心里不免有些闷,可是无可奈何,明白自己现在可谓“进退维谷”。
我只好一个人玩,带球也全没有了感觉,射门也净是臭球。我心情很糟糕,刚才的快乐早已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难道她是哄我玩呢?我不愿如此相信,也认为她不是这样的人。只是为什么她还没有来?莫非是宿舍有什么事绊住了……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带着球。忽然听见北边有人说:“刘东雷,传球!”
我抬眼一看,是宋智红下来了,便把球踢给他。
虽然我尽量控制了球速,他还是没接住,球向着宿舍口滚过去。他跑过去,可是球又弹回来,他又没拦住球。我再次踢给他,球稍稍离开地面,而他居然伸腿去踢,球打在腿上,斜斜地向着西边主席台滚过去。
我更加索然无味,低了头,又无奈地摇一摇。
宋智红追了球回来,到了我跟前,我轻轻一拉,球便到了自己脚下。他连忙来抢,我侧身、转身、又侧身,自然让他连一丝球皮碰不到。
他倒也不在意,仍然嘻嘻哈哈地抢,我累了,也是更加百无聊赖,便卖个破绽,让他把球抢了去。
他也大概学着带球,一会儿球在前面,一会儿球在后面,一会儿球钻进裤裆里,几次还差点儿摔倒,不知道是草拌的,还是被自己的脚拌的。然后他又踢给我,我一个飞身,起脚射门,球如流星奔向球门。然后跑过去捡球,觉得跳动的胸口都是寂寞的。
我把球踢给宋智红,有些故意地加了些弧线,虽然并未夸大。他自然是接不住,球越过他身体,向着西边的球门滚过去。
我自然无心看他捡起,回过头,又低下头,慢慢地走,似乎无意地向南边看一眼,其实我早已不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