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撕信裂肺(3) - 80青春往不可归 - 浪栖2002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55章撕信裂肺(3)

到了宿舍,门开着,但只有钟江在。

我无力地坐在自己床沿上。忽然想起一事,转过头,望着床头悬挂着的黑板上的那两行字。

我怔怔地看着,脖子都觉得僵硬了。然后取下来黑板,放在两膝上,又低着头看了好久好久,五内俱焚,伤心欲绝。

也许是觉得心和身体都过于麻木,需要刺激一下,或者又想起在教室的“主意”,想要用行动纪念今天。

我把黑板斜竖在床边,弹站起来,打开柜子,取了高三时买的青铜匕首。重新坐下,把黑板仍然放膝上,拔出匕首,把刀鞘放在黑板上。我伸出左手,并起四指,右手执刀。

我知道钟江在看我,但我已经丝毫不在意。

终于,我一狠心,眼睛一闭,刀刃从手指上划过。却并未感觉很疼,我睁眼看,发现四根手指只割开了一个小口子,鲜血勉强地挤出来,小指几乎仅仅破皮,有些失望——不知道是嫌刀不够快,还是自己未能狠心。

我犹豫着再来一刀,因为这哪够写血书的啊,只怕两个字也写不了。可是心里不禁哆嗦着有些怕疼,尤其是想到第二次需要沿着刚才的伤口割下去,简直就是生拉硬割……

“刘东雷,想开点儿!”钟江终于说。

我似乎从迷雾中被唤醒,看看手指,还有刀,不禁羞愧。

“我没事。”

我咬着嘴唇说。终于又下定决心:割!

于是重新并起四指,紧紧地,攥紧右手的刀。这次不需要闭眼了,我把刀慢慢地靠近左手手指,伸到缝隙里,马上觉得刀刃贴合的疼,我心里抖索着,手指也在微微颤抖,到底一狠心,而且比刚才加了倍,用力往下一划!

疼!真疼!!我觉得心都在收缩。

但我不给自己思考,又飞快地往小指上割一刀。于是,我见四个手指都渗出血来,比刚才好看多了,而且汩汩地往下流,比刚才欢快多了,心里很满意。

我倾手掌,把血滴在黑板中央,想起《十七岁不哭》书中的话:“谁不是一边受伤、一边学坚强”,在黑板用右手写下“受伤、坚强”四个字,破坏了之前的两行字“血沃中原肥劲草,霜凝大地发春华”。我又把四个字圈起来,想画一颗心,可是手一抖,画歪了,十分难看,不禁失望。

不管怎样,我看着黑板上的“红色”,释怀地舒口气。感觉左手四指鼓鼓地疼,瞥一眼伤口,觉得像裂开的嘴巴,微微一笑。

但是再看黑板,又觉得“美中不足”,皱皱眉,又生出新主意。

我慢慢攥紧右拳,凝聚力量,缓缓地举高,举过头顶。

“刘东雷,别干傻事!”钟江又一句,声音比之前大很多。

我突然禁不住鼻子一算,泪水滚滚而流,点点滴在黑板上,模糊地瞧见粉笔字被打湿,淡化。

但是我决心已下,无可更改。

随着眼角悬挂的泪珠幻化出朦胧的光圈,拳头重重砸落。黑板裂开一道缝,凹下去,竟然并没有断!

我觉得脸上一热,同时想黑板的质量看来还不错,是我低估了,以为这学校如此差,黑板也必然是劣质。我羞愧地马上两手抓住黑板两边,想折断它,却发现手臂软软的,再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我又试两下,仍然如此,不由得泄气,只好放弃。气恼地把黑板往床下一丢,复一脚,踢到里面去。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子、刀鞘,心念一转,决心毁掉,永不再用。于是抓住刀柄和刀刃,拼尽全力往中间一折。却见刀刃未断,刀柄脱落,原来二者并非一体,我心里释然。

我把刀刃放柜子里,只握着刀柄出门去。

我蜷着左手,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也许并没有晃,是我心里这样觉得,如同失去七窍玲珑心的比干,我的灵魂也似已出窍,刚才的狠心、锐气荡然无存。

我软软地下楼,脚步拖沓着,擦着台阶,有一步没走好,差点自己绊倒自己。

走在操场上,我心里空空的,再无昔日的豪情逸兴,甚至都懒得往两边的球门看一眼。

走到操场边,我站住了,忽然不知道往何处去。

于是沿着跑道往东,仍然慢慢地走。走过东边的球门,走过弯道,走到北边的旗杆处,我渐渐觉得恢复了一些气力。

我试着跑几下,因为不愿意像这样半死不活,也没有心情“闲庭信步”,体味脚蹬地的感觉,还有身体向前倾斜——虽然不由自主地打两个晃,然后,我终于围着操场跑起圈来。

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天很热,且是中午,我很快满头满脸汗水,头发粘在额头上,汗水顺着发尖流到眼睛里,左手被汗水浸湿伤口,平添一种别样的疼,攥着刀柄的右手心也全是汗。

我丝毫不在乎,甚至都不去擦一把汗,任凭汗水从脸上滚滚而下,一阵阵发痒,任凭汗水灌进眼睛里,咸咸的不舒服,甚至流出眼泪来,与汗水混在一起无法分辨,只是眼前一片模糊——当然,我仍然不在乎,甚至闭上眼睛去跑……

不知道已经跑了多少圈——我没有计数,也无心计数,只是半醉半醒地晃悠着脑袋,或者低着头在跑。这时,我从西边远处瞧见晨星从南边走过来——因为他的长发还是非常具有辨识度,停在操场边。

“小孩,怎么了?”等我跑到跟前,他问。

我没看他,只是摇摇头,径直跑过去。

我转一圈回来,快到他跟前时。他上前一步,想要拦住我。我往操场里面一闪,加快速度跑过去。

瞥见他好像要追上来,忽然又转身走了。

我心里松口气,因为并不想被打扰,更不想被任何人关心。也许是天性使然,也许是从小孤独惯了,尤其是在受伤的时候,我更想一个人默默地舔舐伤口,如同草原上的独狼。

“刘东雷。有什么事不可以过去的?你不要折磨自己好不好?”

忽然身边一个声音喊道,而且是女生的声音。

我一怔,扭头见是王琨。她站在厕所旁边——怪不得我方才没有留意,熟悉的蘑菇头,伸着脖子,脸上焦急的表情。

我心知一定是晨星叫她来了,不禁有些感动,虽然我并不需要,甚至不悦他多事,但仍感谢他一片好心;还有王琨,我也感谢她过来,更有她说的话和我上次劝她的完全一样,显然她并非无心之人。

我不好不理,便说:“我没事。你回去吧。谢谢。”

瞥见她并没走,反而往前几步,追着说:“你这样做值得吗?”

我有些不悦,因为这是自己的事,不想被任何人评价,且已转过弯道,离得有些远了,便没说话。

转一圈回来,王琨还在,并且往西挪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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