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末儿……原来主子醒来那日口中一直念叨的“末儿”就是七皇子。
难怪,难怪他一直觉得主子与七皇子……十分般配,这样便好,是这样就好。赵涯心血澎湃,内心纠结了很久,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问出心中早已憋了多年的话。
“主子,您和酃都郡王并非姐弟?”
“嗯。是本宫顶替了你亲生姑姑。”黎郁道,“当年你姑姑上山采药,失足坠崖,是本宫救了她。可她失血过多,回天乏术。我那时早已是个没有身份的人,便让她把她的身份给我,她放心不下她的父母,于是同意我扮成她的模样替她尽孝。从此,本宫便叫黎郁,这个名字,本宫用了十几年,都已经忘记本宫的真名叫什么了。”
赵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压着心血澎湃道:“主子,属下第一次听您说起这些事,心中十分感慨。追随您十多年,属下心中…一直,一直有话想说。”
黎郁轻轻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说。”
赵涯的声音有些颤抖:“其实,当年,属下,一直,一直仰慕主子,这颗心至今未变!”
说完,他将头低低的埋下去。
黎郁的沉默,让赵涯紧张得摸不着头脑。
“我知道。”
他身子一紧,耳朵清晰得连十里之外的鸟叫都能听清,他静静地等着,听她下文。
“那时,我也很喜欢你,喜欢你的真实和活力。是你让我这几百年来,了无生气的生活充满了色彩。”黎郁轻声道,“可是,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
单是寿命,就不可能。
赵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更加下定了决心,“属下不在乎时间的长短,属下的有生之年都是主子的。”顿了一下,他道,“属下立刻发动全员去找七,小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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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迁!”
正在厨房忙里忙外的宿迁擦着油腻的双手探出头来,问:“怎么了?”
鹤玖菡听着街上百姓的风言风语和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心情浮躁不安,站如针扎。
鹤玖菡道:“他们都说七哥坠崖身亡了,快点,你跟我一起出去打探一下是不是真的。”
宿迁一愣。这件事他早有耳闻,十之八九是真的。这几日正愁着要怎么瞒小九,消息怎么就传到她的耳朵里了。
“之前知道七皇子好好的待在皇宫里,现在怎么可能说坠崖就坠崖。”宿迁道,“不用担心,没事的。谣言止于智者,小九这么聪明。肯定不会被以讹传讹欺骗了吧?”
要是往常,鹤玖菡肯定被他忽悠过去了。但是今日她死活不让步:“如今四哥四嫂已去,我在世上除了七哥再无别的至亲,以后连一个证婚人都没有,那我们别成婚了。”
宿迁大怵,她都这么说了,这说明小九心里果然是有他的!……可是,七皇子万一真的……宿迁忙道:“走走走,我们去找。”
能忽悠一会是一会,先带着她在沧诀山上瞎逛,就当欣赏风景。等奕剑阁那边的确切消息一出,他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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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罗近日忙里忙外,一边要操办小妹的婚事,一边要注意帝上自上卿大人去后喜怒无常的情绪。
其实,现在这关头小妹与裘路举办婚事着实……不妥,可帝上偏偏在此时赐婚,好巧不巧赶在……若七皇子已去,这段时间还未过头七。
那日帝上要跳湖救七皇子,他出手阻拦,是为了告诉帝上,作为君王,不应让自己如此情绪外露。难道,帝上心中一直记得此事?或是责怪他没能寻回七皇子的尸骨?
擒罗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的心眼怎么这么小了!看来,不能再与小人为伍。辞北那人于他于世朝来说,都不得不除。他当时也是昏了头,竟然答应与辞北联手除掉七皇子……不过,若不是辞北不知从哪搞到忘心粉,那群使臣也着实不好处理。
不过,擒罗确实应该给自己一个狠狠的巴掌。
临德玟浠看似已经从鹤廷翊的阴影中走出来,面色冷静,看不出任何异常。
她道:“之前一直拖着小映与裘路的婚事……孤知道,裘家前来登门提亲,你碍于孤的颜面婉拒了他们,着实委屈了这两个孩子。如今,孤注定是孤了。能促成一对有情人也算了了一桩心愿,让他们务必,珍惜眼前人,切勿浪费了能在一起的每一天。”
擒罗眉头紧锁,好一会才沉重道:“谢帝上。”他思虑片刻,忍不住道,“帝上,虽然国事为重,但您千万不要操劳过度,身体要紧,臣知道您……”
临德玟浠打断他的话,疲倦的摆了摆手,拿起一份奏折。
待擒罗步伐沉重的离开御书房,她抬起头,看着窗外。
从前,我有他与国,如今,只有国了。
同年冬至,京都大雪纷飞,世朝女帝以天降瑞雪之名大赦天下,揪出冤假错案上百起,重振朝纲,废除旧部官吏,大兴科举选拔人才。紧接着减免了税收,打击各行欺压百姓的霸主,百姓安康,国风清扬。自愿参军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军事力量更加强大的世朝,次年三月,以谋逆之罪一举端了连息国。国君辞北被擒罗一刀致命,死前,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佣国在此番战役中出了很大的力,让一些对世朝此举蠢蠢欲动的诸国敢怒不敢言,成为继凉国之后第二个与世朝签订盟友之约的国家。
两国的实力皆是诸国中数一数二的,如今联手,威力更是无穷。
自上卿大人去后,世朝女帝没有再提过后宫选秀一事,佣国国君一直隔三差五住在京都,又对世朝不图回报的鼎力相助,谣言不胫而走。
这些话传到临德玟浠耳中,她面无表情,不作任何解释,任由世人将她与佣国国君的关系乱编瞎掰。
顶多,她置之一笑,笑世人的无知。
无知。
她对阿翊的爱,并非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并非他满腹的才华,仅仅只是一种独特的感觉。
她不在乎世人怎么说,她在乎的,早已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