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不喜欢男人。”
血液瞬间凉透,她听见自己用冰冷的声线发问:“你再说一遍。”
他依言重复。
夜色的凉意渗进卧房,似乎,比夜风还要冷几十倍。
次日早朝,群臣盼首。
一臣子道:“启奏帝上,上卿大人无故未到,臣已派人前往上卿府询问。”
临德玟浠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冷声道:“不必派人询问,直接扣除一月俸禄,以儆效尤。”
“是。”
昨晚结结实实的挨了她一掌,估计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竟敢说她是男人,她哪里,哪里……不知为何,忽的想到那句“士可杀不可辱”。
罚一月俸禄的事很快传到上卿府。程啼急匆匆赶到鹤廷翊的卧房:“上卿大人,您还没起呢?睡过头啦,昨晚干撒了?快起吧,喂?回句话啊,我可进来了,啊,我进来了!”
说是这么说,他却没有真的推开门。
屋内传来微弱的声音,程啼凝神聚目,仿佛听到一句“进来”。当即踹门而入。
“大人你果然还在床上!”程啼大惊,“这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啦!”
鹤廷翊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道:“既知我要名声,还如此喧哗。”
程啼发觉不对劲:“你怎么了?”
“动不了。”
程啼啊了一声,便要来扶他。
见他如此莽撞粗鲁的靠近,鹤廷翊脸都快绿了:“别动我。全身上下跟散架了似的,动哪哪痛。”
程啼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听他咬牙切齿道:“昨晚夜游,不小心摔下了房檐……”
程啼当然不会相信这个理由,但他不愿意说,也没有办法。
程啼道:“请太医?”
“不行。”鹤廷翊忍痛道,“躺几日就好了。”
她那一掌绝不致命,但却奇痛无比,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只能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真是最毒妇人心。他恼怒的想。
自鹤廷翊重回世朝后,蒲生便没在朝上作何言论。他自知虽然没有被人捅出来,但自己绝对已经暴露,脱不了关系。于是一改平素趾高气扬的姿态,平日上下朝只顾低头疾走。
离京返乡的想法早已开始计划。之前的账也该好好算算。
“我需要粟乡中心地段一处豪宅,良田百亩,家丁百人。”蒲生翻着账本,一字一顿,“国君何时能交货?”
锦衣男子嘴角衔着不易察觉的冷笑,泯了口茶道:“依尚书大人所言,本王回宫后立刻安排下去。只是不知,尚书大人何时启程,以何故离开京都?”
蒲生道:“国君不必担忧,我既然和你约定许诺,断然不会暴露你的,只是……我的妻儿老母,还望国君好好护着。”
窗外阳光正好,偶尔跳进几缕明媚的阳光,恰好照亮锦衣男子的脸,长眼傲眉,天庭饱满,眉宇间的养尊处优、衣着服饰的雍容华贵,无不彰显他非富即贵的身份。辞北含笑道:“当然。本王待她们如同亲人,尚书大人要去见见他们吗?”
蒲生心头一痒,犹疑道:“她们现在何处?”
“很近,若你想见,随时可以。”
“那,那好,我们现在就…呃…”一口气尚未吐出口便被不知名的绳索生生勒断了脖颈,死前,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眼中还流露着将要见到家人的欣喜。
辞北继续保持着眼中的和善,冷冷一笑。他最是不屑说谎。想来,他也没说谎,的的确确送蒲生去见家人了。他真把蒲生的妻儿老母当作自己的亲人一样,不过蒲生应该不知道,他的父皇兄弟都是被他亲手解决的吧。呵呵。
辞北厌恶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晦气。”
入夜时分,黑影翻过上卿府的围墙,悄无声息的入了一处灯火灰暗的房间。
昨日陈设,昨日景色,嗯,昨日人,乖乖的躺在床上。
察觉到异样的脚步,他一下子惊醒。脚趾头都用不到,还能是谁。
黑影迅速逼近,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道。
顿时,全身一阵酥麻,而后疼痛感慢慢褪去,一股暗凉之气喷涌而出。郁气化作一口黑血被吐了出来。
他大惊抬头:“你……”
“哼,意外吧。”
昔日体内积攒的郁结之气和戾气被全数吐出,浑身清爽许多。难怪之前全身酸痛,胸口憋闷,原来她那一掌是在囤积他体中的……
临德玟浠目不斜视的看着他缓缓坐直,看着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在察觉到她的视线之后,眉头一皱,道:“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在等我说句谢谢?”
想都别想。
在没遇到他之前,临德玟浠从未想过自己的脾气可以这么好。
今日,她拐弯抹角的问了许多人,他们的回答基本一致:帝上女中豪杰,巾帼英雄,英姿飒爽,武功盖世,男儿不及,实乃世间难得。浓缩起来……也就是他的那句话。
心中连道三句岂有此理。
咯吱门窗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