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094——你不能心太软

送走了红国的演出团队，吉安卡洛一行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等着后续的人马到达之后，统一前往撒丁尼亚。

吉安卡洛在端午节之前就安排人订了票，去切尔沃港看望七爷爷，阿黛妮肯定是要一起的，连带着她的四个小姐妹也就一起了，还有惦记着老头子的阿佐。再加上接下来准备前往巴黎的随行人员，浩浩荡荡十大几口子，几乎能组成一个旅行团。

临到端午节的前一天，布鲁纳接到喀麦隆发过来的消息，扎伊尔国内局势波谲云诡，周边诸国大有蠢蠢欲动之势，詹家在扎伊尔、乌干达、布隆迪、安哥拉的部分业务有受损的风险。另外最近车臣战事也开始吃紧，叛军躲进了深山老林放黑枪，俄罗斯主力有顶不住的迹象；塔吉克的叛军可能是得到了某些势力的援助，露出放弃谈判扩大战争规模的苗头。

这些所有的事，是收钱撤兵，还是加派人手，又或者加强詹家旗下企业的防卫力量，都需要布鲁纳这个军阀头子和非洲大号调停者返回老巢坐镇。

丹多洛家这里，财务审查工作已经全面展开，有西蒙尼一个人足够应付了。他正好趁此机会撤出去，也能把时间留出来经营自己的本职，话说詹家才是最大的根本，有詹家在，就没人敢把丹多洛家的生意怎么样，内部问题都是小事。

既然要回喀麦隆去，布鲁纳肯定要绕路去切尔沃港看看，他七叔的身体到底怎么样。而且布鲁纳的出行队伍更为壮观，出于安全考虑光护卫就二十多个，这两边的人马加起来就有五十多了，索性大家包一架专机过去。

抵达切尔沃港，七爷爷见到有这么多人来看自己倒是很高兴，免不得晚饭桌上又要破例多喝两杯。第二天被吉安卡洛和布鲁纳等人绑架了一般扭送到医院去，做了个全面的检查，光是尿检就快要为难坏了前列腺。

最终确定癌细胞并没有扩散，其他零部件也都正常运转，身体非常健康。老头这会儿可就不干了：“你们这群龟儿子，都他娘的是驴货，老子说没事没事，非要闹球上这么一下，让人看见都以为老子怕死怕得飞了魂。看老子丢人很好玩吧，那就让你们玩痛快了，等回了家再看老子咋个收拾你们这些驴货，都特么给老子下海捞沙子去，一个人捞不够二百斤谁也别上来，老子也看看你们丢丑。”

如此这般的景象，就是从二十出头的吉安卡洛和阿佐，到五十多岁的布鲁纳，十几个人站在医院门口，被一个须发快要炸起来的老家伙指着鼻子骂，而且没一个敢吭声儿的。

好吧，只要老头子没事，被骂一顿就被骂一顿，又不会少块肉，他过瘾就好。但是接下来可就麻烦了，捞沙子啊，那是詹家军队里最传统，也最惨无人道的体罚项目。

捞沙子，顾名思义就是站在海水里，把脚下的沙子捞起来；二百斤沙子听起来很多，真要干的话也不是太费事。可老头嘴里这个捞沙子就不同了，站在海水里是肯定的，需要做出往起捞的动作也没错；但是没有工具，完全要靠自己的双手，捞的也不是真的沙子，而是自己手里的沙袋。

如果把这个惩罚转换成画面，那就是一群傻货站在不管海边还是河边什么的水里，每人双手抱着一只装了二十公斤沙子的沙袋，扎稳马步后，双手捧着沙袋弯腰放进水里，再把沙袋从水里捧出来。这么一个来回，算是捞了二两沙，每人二百斤的意思，就是要捞一千六百个来回。没错，这个分量是按照旧制一斤十六两算的，二十公斤的沙子泡了水，弯着腰捧起一千六百下，简直爽翻天有木有。

老头一辈子行伍，也是说到做到的人，在医院门口爽过了之后，就急匆匆率先上车往回赶，剩下一帮子夯货们想到要捞沙子，嘴都快咧到裤腰上了。

时间是下午四点，太阳还算够毒，詹家切尔沃港度假庄园的私人海滩边，老头子戚振华大马金刀地坐稳一把沙滩椅，身边小桌上是阿黛妮小心翼翼泡好了端上来的茶水。

对面离开沙滩位置差不多十米远的海水里，不多不少三十七个被老头子点了名的家伙，也就是除了阿黛妮之外上午强行把他送到医院丢脸的所有人，上边光着膀子，下面一人一条被海水淹了一半的大花裤衩，双手捧着沙袋正在奋力地“捞”着，捞起一次来还得高声齐喊一句“威武”。

老头子和阿黛妮后面更远一点的地方，遮阳伞下四个姑娘正心疼地看着吉安卡洛，提笔安小声埋怨正好整以暇喝着茶的“罪魁祸首”。哪怕他是吉安卡洛的爷爷，也不能做这种惨无人道的惩罚吧，简直就是恶魔。

等到老头子一杯茶下肚，海里的夯货们也捞了七十多斤，阿黛妮极不忍心地看了一眼海面，最终还是开口了：“七爷爷，爸爸他们也是关心您啊，只有您健康长寿，詹家才会有主心骨，看在他们一片孝心，您就饶了他们吧。”

“丫头，你就是舍不得说实话呀，心疼那小子了是不是？”老头怎么可能上她的当，斜眼瞟了正在奋力捞沙子的某人，手指敲了敲杯子示意阿黛妮续上水，道：“不过是二百斤而已，这才哪到哪，那小子壮得像头犀牛，五百斤对他来说都是轻轻松松，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可是捞过一千斤呢。还有啊，不是七爷爷说你，这女人啊，有时候该狠心就得狠心，看见爷们儿受点苦累就忍不住，那将来他再遇到什么更大的事你怎么办？我告诉你，这绝对是至理名言，女人心太软了，男人就会没出息的。你一定要记住，等你和那小子结婚了，有些事可以任由他，有些事该让他受点罪就受点罪，只要你自己拿捏好度就没问题。”

好象心思被看穿了呀，阿黛妮有点小羞恼，却又不舍得反驳，只能是迂回侧击：“七爷爷您瞎说什么呢，我就是心疼爸爸，他都五十多岁了您还这么惩罚他。”

现如今整个詹家就数戚振华辈分最大，地位最高，别人不能说的、不能做的，对他来说完全就不是禁忌。呵呵一笑，干脆把小丫头的心思掀开了：“你这小丫头呀，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你从五岁开始就和小雍一起长大，把他在心上再正常不过了，这也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前些天那小子和那个主持人闹出来的破事，心里肯定不好受了吧，还跑到佛得角去跟你妈妈哭诉，又带上几个小姐妹给自己打掩护，也就只有那个傻小子啥都看不出来。丫头，想干啥就干啥，七爷爷永远站在你这边；但是也要记住了，该心宽的时候要心宽，该心狠的时候也要心狠。”

得，什么事都逃不过老狐狸的心眼，在七爷爷面前阿黛妮还真没什么好嘴硬的了，点点头“嗯”了一声，也就不再想着求情什么的了，退后一步看着捞沙子的壮观场面。

二百斤沙子捞完，之前的三十七条壮汉一个个都被累成了狗，但心里却是痛快和欣慰的。老头子还有这份心思惩罚大家，这就是精神矍铄的象征啊，真要是重病缠身了，哪还顾得上玩边套啊，只要他老人家开心，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折腾了这么一天，老头子过了一把当年在军中叱咤四方的瘾，夯货们也捞沙子捞过了瘾，晚上酒足饭饱大餐一顿，一个比一个睡得踏实。

然而一觉醒来后，事况再生变故，老头子竟然要亲赴非洲。吉安卡洛打完拳刚洗漱好了准备去吃早餐，就在餐厅门口听到七爷爷发飙：“……算个球，穆兰巴就是个蠢货，老子当年费了多大劲才把他扶上去，大哥还专门给他们起了个‘扎伊尔’的国号摆脱殖民影响，詹家在扎伊尔放了那么多产业，还不就是为了扶持他吗。现在倒好，让几个驴粪蛋儿大小的国家给逼到墙角，真他娘是个软皮蛋。安哥拉现在的总统是谁，还是那个叫什么爱德华多的吗？他是不是觉得自己了不起了，翅膀长硬了，他不知道詹家在扎伊尔有多少投资吗？这真要是打起来，詹家得受多大的损失。还有你，你也是个驴货，不听话你就拿大炮轰他娘的，轰上几炮就都老实了。不行，不行，气死老子了，我要和你一起走，老子非亲手去轰上两炮，把那狗日的抓过来抽上几鞭子……”

七爷爷的彪悍众人皆知，除了他的结义大哥詹老爷子，谁都说不动他。这么个事就一直闹到了半上午，所有人都不得不屈服于老头子的淫威之下，最后还是阿黛妮仗着从小备受娇惯，壮起胆子劝说老头子。双方总算在午饭前达成协议，七爷爷可以去非洲走一趟，但绝对不许接近枪枪炮炮的东西，如果有人不愿意听话，那就让布鲁纳敞开了去打，而且七爷爷在非洲的时间不许超过一个月，否则就吉安卡洛就和阿黛妮亲自去打仗。

老头子同意是同意了，但也因为被阿黛妮说服而心里不大爽利，于是把怒火转移到了吉安卡洛身上：“吃完了饭就赶紧给老子滚蛋，看见你们这些小东西老子就来气，球大个事儿闹得天塌了一样。我大哥威震八方，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怂包孙子，十几年的功夫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胆小如鼠。警告你啊，老子在非洲的时候可不想接你电话，按协议每礼拜给小丫头一个电话就够意思了，你要是敢打电话咱们的协议就作废。看啥看，赶紧吃，吃完了滚蛋。哦，还有，你他娘的自己赶紧闹上几个报纸，不行就闹个电视台，被人放到新闻上都没个说话的嘴，简直失败。”

好吧，老头子其实是最心软的那个，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小辈们。亲自去一趟非洲，是担心布鲁纳一个人不好抗，有了他老人家的威风那就好办多了。而且老头子还挺懂行的，知道吉安卡洛需要自己的喉舌。

不让他去非洲，倒不是担心他的安全，谁敢真的让他去动刀动枪啊，就算是其他的一些武装力量，也不敢朝着詹家扛把子所在的位置开炮。真正担心的是非洲的气候和传染病，刚刚大病痊愈的身体，可不能因为这趟再闹出个好歹来。

只去非洲一个月这种协议，老头子多半会单方面撕毁，不过总是有些约束的好。到时候他真要是玩大了，大不了吉安卡洛和阿黛妮，再加上他的两个养子，大家一起去非洲逼宫就好了，相互胁迫吗，这个谁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