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五章·魏峥
王昌龄有诗曰:“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
杜牧也有诗云:“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我如今所处的这方世界虽然历史从南北朝开始拐了个弯,相当于是从东晋与五胡十六国开始,历史的走向便是一条与我上一世所生活的历史轨迹发生了平行的偏差,本朝的太祖皇帝曾为他人禁脔。
没错,那个贪图安逸享乐长安的西燕皇帝慕容冲,在左将军韩延顺刺杀他的当晚迷途回转,躲过了韩延顺的暗杀之后,奋发图强灭掉后燕、后秦等十来个小国,再次统一了**建立了大燕朝。
韩延顺的后代就有如今的大燕丞相韩巍,其实韩巍并不是韩延顺嫡脉的后嗣子孙,而是属于韩氏一族同宗不同源的旁支。韩巍的祖先本是韩延顺的叔父家的堂弟,两家父辈才是同宗同源的。
到了韩巍这一代与韩延顺那一支韩家人早就没多少来往了,这也是韩巍缘何要费心将女儿韩灵儿许配给皇室做太子妃的原因之一。一来稳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二来拉拢长安的各大权系。
我靠在花名唤作如歌的美人怀中,嗅着她身上浓淡适宜的花香,手上握着另一个叫紫苏的手。魏峥寻到我的时候,我正乐呵呵的与紫苏如歌两人有说有笑,这画面看着像极了一个青楼老熟手。
柳腰红影两人一个弹琵琶一个跳舞,我正看得起兴,魏峥就破窗而入了:“太女殿下!”
“阿峥,你来了呀过来坐会儿,我正看得起兴呢。红影你继续弹,柳腰你继续跳,别停下。”我可是花了钱叫这几个清倌美人儿来陪我通宵的,总不能钱给了还没玩到天亮,就给我停下了吧。
魏峥脸色阴沉,走过来拽起我就准备走:“太女殿下您怎么能来这种地方,这儿是青楼!”
“我知道啊,这要不是青楼我还不进来呢。谁要你听见个声响就跑的,你把我撩起了火不帮我灭掉就算了,还自己跑得那么快,我是什么洪水猛兽还是要吃人的妖魔鬼怪啊,都怪你都怪你。”
“太太女殿下?!奴等不知娘子是太女,多有冒犯,还请太女殿下恕罪……”
兴许是方才红影的琵琶声让人听着忘了神,这会儿再听魏峥对我的称呼,柳腰吓得一个跌落摔了一跤。如歌还有紫苏更是同时起身向我跪拜磕头,一时间,屋中的气氛顿时变得不一样了。
我蹙眉扫了眼房里除我以外的四个女孩儿,论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各有所长,且出身都卑贱。
转而一笑,叫了她们起身:“你们派个人去将老鸨喊上来,孤要为你们四个赎身。”
“赎身?!”
“真的吗?奴家这就去将妈妈请上来,太好了…”
“多谢太女殿下,殿下大恩大德奴等当牛做马也难以报答……”
“太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把她们给高兴的,未免兴奋的为时过早了些,我还没说把她们赎出去了之后怎么安排呢。
魏峥倒是一脸认真的看着我:“殿下,你真要为她们赎身的话,身上带来的银两够吗?”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要给她们赎身?”我很好奇,魏峥就不怕我胡来吗?
魏峥不说话了,只是用一种“我能够理解你”的眼神看着我,让我感到莫名的诡异。我虽然来了一趟青楼看上了几个美女姐姐,但我还没有转变自己的喜好,从此以后就成了你眼中的百合花!
我不想和魏峥说话了,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干了:“你们几个都起来吧。”
“……”碍于魏峥杀人一样的眼神,如歌她们三人愣是半天没敢动,跪地的姿势保持地很标准。
我抬头看了魏峥一眼,心里烦闷的很,还是不想搭理这个过分直球的臭男人。等到下楼去叫老鸨的紫苏回来,我这才开口喊了魏峥帮我去外头盯着别让闲杂人等靠近这里。
老鸨听紫苏说了我要给四人赎身,笑眯眯的拿了账本过来,张口就要了四万两黄金。之所以不是四十万,那是因为这几个清倌都不是这楼里最顶尖的头牌,故此开出的赎身价钱才这么的便宜。
这老鸨也就看我如此的财大气粗,出手阔绰。老鸨才敢如此坦荡的说出四万两的赎身价,换做寻常的穷书生,一旦为某个青楼女子动了凡心要为其赎身,少说也得要个十万两银子才得放人走。
我只笑了笑:“妈妈既然有诚意让我为如歌四人赎身,我自然也不会让妈妈白做这门生意。”
“女郎君有此诚心,奴家自然也是诚意把几个女儿放出去,待女郎君取来四万金子,奴家这就把如歌她们四个的籍契拿出来。”老鸨说的有板有眼,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我怀里瞧。
仿佛能把我肚子看成一个莫大的藏宝箱似的。
我从身上摸出一块大拇指一般的貔貅玉,这貔貅是用和田绿玉雕刻而成的,肚子略凹。我在安莲止身上见过另外一只同质地的玉貔貅,那一块和这个合起来能组成一把玉钥,用来开启藏宝库。
这东西是安莲止随我去甘州的日子里给我的,他当时还和我说:“公主迟早会有用上的一天。”
果然,我现在不就开始使用这个玉貔貅了么,这好歹也是象征着能在全国各地安氏名下的产业随意抽取资金,任意拿取各样宝物珍品的身份资格。说白了,就是安莲止把一半的身家给了我。
老鸨是个极为眼尖的人,之前见我随手一给就是一锭金子,便多少发觉到了我的身份与旁人不同。天底下能出手就是金子的人也是有等级划分的,非王公贵族之外,滥用黄金可是死罪。
我手上这枚玉貔貅,可比什么黄金白银珍贵多了,老鸨更是很清楚这玉貔貅的价值。
“属下眼拙,没能认出是主人家的,还望这位主子见谅。”
老鸨的态度陡然一变,显然和我手上的玉貔貅关系匪浅,我笑道:“我姓容,以后叫我容公子就好。妈妈只需要认得我这个人就好,今晚的其他事情都可以忘记,赎身的钱明天会有人送来的。”
“是,属下这就让人去把如歌几个的籍契拿上来,回头等天亮了再去衙门为她们削除贱籍。”
我摇头道:“此事不着急,我为她们赎身一事暂且不要宣扬出去,过几日等我安排妥善,会让人手持我的信物来你这里领人。这几天如歌她们还是照旧在楼里带着,别让她们露面迎客就行。”
“是,属下明白了。”老鸨点点头,转头就与如歌几个说教了起来。
我起身拎起自己的拂雪剑,走到门口去敲了敲门框:“阿峥,我们走。”
我与魏峥出了青楼却并未直接返回裴府,夜里风大,我又刚喝了些酒,故意拉着魏峥往护城河边上走:“要是我今晚去的是南风馆,阿峥你会不会不等我命令,就直接冲进去把我抓出来?”
“……我会。”
“哼,一点儿也不坦诚,明明心里喜欢我喜欢的要命,却非要固执不肯与我亲近。我……”我被拉入了一个挺实的怀抱,魏峥的胸膛着实有些冰凉,我双手环上他的后背把头埋在他的胸膛。
魏峥抱着我静静地立在一株垂杨柳树下,夜风冷然,慢慢地我发觉他冰冷的胸膛开始发热。不知道是我脸红地烫人,还是魏峥此刻对我动了情的关系,我觉得他放在我背后的双手很不安分。
他是个连被我摸一摸眉毛都会害羞的呆子,所以我也不用期盼他会主动捧起我的脸来亲我。
“我决定不生你的气了,但是你要好好补偿我!”我仰着头认真地看他的眼睛,魏峥眼里倒映出我的影子,似乎在我身上还环绕上了一层莹莹星光,“阿峥,你别再将我一个留在原地好不好?”
他轻轻嗯了一声,我更高兴了,打算给他一个吻当成是他听话的奖励。
我当时并不知道,我与魏峥在柳树下甜甜蜜蜜的互动,全都被另一个人在暗处瞧在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