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急报
“喵～”裴朝书的猫最近越发喜欢蹭冷气了，总趁着无人察觉的时候往含章殿里跑。这不，又被我给抓到了，“姣姣啊你说孤应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你已经是第五次趴在冰盆里被抓了吧？”
扑腾着爪子的姣姣长得越发胖了，我都有些拖不起它的身体：“别动了，敢不乖就把你所有的小鱼干都给你扔了。乖乖到笼子里待着，没有孤的允许不准乱喊乱叫，否则罚你再也不许进东宫！”
“喵呜～”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这只三花猫顿时瑟缩做一团，被我放进了笼子里。这时候门外又蹦跶进来了一只小狼崽，浑身雪白的狼崽子长了一双宛若珠玉一样的水蓝色眼珠子很是机灵。
小狼崽嗷嗷奶叫着往我所在的位置颠颠而来，我将它从地上抓了起来之后放到怀里，先把这孩子给挼了一把，又让人端来了一份盆盆奶。东宫近来多了几只幼崽，好几只幼崽都只能先喝盆盆奶。
裴朝书很快也察觉到自己的猫不见了，也不慌慢条斯理的来了我这含章殿求见。他养的三花猫姣姣年纪已经不小了，一只老猫成天在家里“为非作歹”，也就在我这东宫能够安分许多。
小狼崽舔完盆盆奶之后就去外边玩了，裴朝书刚把猫抱走，詹事徐斌克和副詹事丁圩过来复命了。之前我让他们修的佛堂已经准备妥善，徐斌克是来询问我什么时候下旨，正式册封韩灵儿。
韩灵儿眼下在东宫是以良娣的身份住在后院的，但是为了更让人信服我与韩巍关系亲近，一个侧妃的位置自然是能够许给她。韩灵儿自己的出身也当得起一个侧妃，“你们可有拟定的日子？”
“回殿下，臣等来之前演算过韩良娣的生辰八字，选定的册封吉日吉时有两个。一个是三天后的申时，一个是七月十三那日的辰时，因为佛堂刚刚修缮完毕还未完全布置妥当的关系，所以将日子定在了七月十三。”丁圩道。
徐斌克又说：“韩良娣毕竟出身相府，又是韩相膝下最后一个待嫁的女儿，册封礼究竟是否需要重办呢？”他其实也是在侧面向我打听对韩灵儿的态度，虽然是有关利益的，但也要给足面子。
我想了想，最后将手中的折子合起来放到了一边：“韩氏毕竟是相府千金，她的册封礼严格按照从前的规矩来办，不止如此还要出奇的隆重。到时把韩夫人接进东宫来准许她们母女见一面。”
“臣等明白了。”
我又说：“孤记得六月下旬是沈老夫人的寿辰，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
“是六月二十六，那天也是臣父的寿辰，与沈老夫人恰好同一天。”
我看向丁圩，然后朝凝露招了招手：“你记一下，到时候煮两碗长寿面分别送去沈府和丁府。”
“是。”
“臣代家父叩谢太女殿下赐面！”
我罢手道：“丁詹事起来吧，你们来的也正好，这些折子孤已经看完了，你们带回去处理吧。”
“太女殿下江州司马李偲五百里加急密信！”徐丁二人看看还在收拾一桌子的奏折，外头又来了人，是右春坊庶子刘凤仪。其人本是去岁新科进士出身，二甲前十，年纪也并不算大有三十五岁。
我心下一阵突突，听他说起江州司马我第一个想起来的竟然是香山居士。李偲这个人我压根儿没见过也没什么印象，在我渐渐有心要伸手朝堂之前，我从来不关注朝中这些官员的调度与升迁。
李偲的密信中提到，一个月前江州浔阳江里有渔夫打捞出来一具男尸，此后浔阳县内逐渐有人发烧呕吐眼发红，当初浔阳县令安排了大夫替那些人检查，只得出了一个肠胃不净的结论。
谁知道不出三日，捞到尸体的渔夫在家里死了，死状据说很凄惨。李偲的密信里没有详细描述第一个死者渔夫的死状，只大概提了一下：尸身类如烂肉发臭，肌肤腐烂犹如阴沟淤泥，中有蛆。
看到这里我胃里一个翻滚，差一点儿把前天吃的那顿豆腐汤给吐了出来才好。
渔夫并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去，他的妻子被发现死在厨房，死状与渔夫几乎一致，且在死前她们夫妇是第一批到医馆求医说自己发烧了的。渔夫还有一个独生子，因为外出求学侥幸免于一难。
浔阳县内从渔夫老夫妻俩死后陆陆续续多人蹊跷死亡，死者生前都曾有过高烧呕吐发红眼的症状，死时皆有口吐白沫身上生有青紫色的斑点。
一开始县令未曾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直到县衙内有捕快也这般死去了才开始注意。但是等县衙与医馆注意到这事件乃是一场突发的瘟疫时，已经太晚了，浔阳县好几个村子都一夜成了死城。
李斯得到消息之后便派人前往调查，最后得到的结果是，之前被渔夫发现的那具男尸是前段时间从江州马场私逃，被追缉重伤后从悬崖上掉下浔阳江溺死的。疫病产生的根源，或许是在马场。
江州马场中豢养的马群大部分都是作为战马的，因而一旦发生马群瘟疫的话，必有可能会产生大面积传播感染。事态之严重，我已经能够料想到父皇得知此事之后是如何暴跳如雷。
我将密信收好，急忙吩咐：“速速伺候孤更衣，准备车驾孤要进宫见驾！”
“殿下，李司马的密信上说什么了？”右庶子三人齐声问。
我睨了眼徐斌克三人，哑声道：“右庶子你跑快些，去催一下太师太傅他们随我一道进宫。”
待我更衣往崇文馆来的时候裴朝书和另一人已经收拾妥当，对方姓顾是个蓄着胡茬两鬓泛霜的老臣，资历高人气也高，曾经还差一点成为我哥哥慕容瑛的老师。
刚一上马车，对方就问：“太女殿下，急招老臣与裴太师一起进宫，不知发生了何事？”
“你们自己看吧，江州司马五百里加急刚呈送给孤的密信。”我让魏峥把密信递了过去。
碾霜将窗户支开了，又拿来了扇子给我扇着。
待我们顺利进了太极宫又在御书房稍等了一些功夫，我父皇原先还在武美人那里下棋玩投壶，这会儿过来的时候把武美人也带了过来。乍一见到不止我一个人来，非常震惊：“出了何事？”
“父皇事关重大，儿臣以为武美人应当暂避离开。”我望了眼父皇身侧的那个美青年。
叶长德扫了眼父皇的神情，上前将武美人给带了出去，见状，裴朝书上前代我回话：“陛下请奏，适才太女殿下收到江州司马五百里加急密信，上书浔阳县疫情严重，或可危及江州马场。”
“事态严重还请陛下做主！”顾太傅手持象笏往前一站，躬身行参。
叶长德将武美人送走，来我面前把那封密信拿走转而呈报给了我父皇，我站了好一会儿觉得双脚都开始麻了。父皇一拳砸在案几上，上面的几本折子和书卷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我恍惚了一下，就见裴朝书和顾太傅以及叶长德都跪了下去：“陛下息怒！”
“父皇息怒，江州疫情事关重大涉及军马，百姓受苦严重，眼下燃眉之急应该是要先解决药材医士委任御史钦差彻查此事。”我所说也是事实，疫情之重已经涉及到整个浔阳县，药材和大夫是解决疫情扩散的首选。除此之外安排御史钦差彻查官僚系统，层层筛篓，定会清查出源头。
父皇怒目：“叶长德，传令下去，宣众臣到武英殿议政！”
不到半个时辰，我们又齐齐站到了武英殿内如同早朝一般，满朝文武都因为浔阳县令失察渎职而愤懑不已。我悄咪咪的扫了眼我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又看了眼和我二哥关系亲近的几位大臣。
拟选御史钦差的时候，我主动站了出来，推举了与慕容瓘关系亲近的四皇子慕容瑄。
因此一事朝中许多大臣都受到牵连，从这一日起朝中总是阴云密布，随时都有底子不稳的大臣被推出午门斩首抄家。慕蓉瑄被委任为钦差，我也安排了自己的心腹作为随行的副使同行监督。
浔阳县受疫情影响诸事败落急待休整，拨款救助只是暂时解决表面上的资源短缺问题。熟读历史的我却知晓前朝几代处理疫情都以火烧尸首，封城封村为最终结局，以致于健康的人也难以逃生。
事关人命我不得不慎重再三，从我私人金库里挑了一批金银捐出去之后，又传信安莲止请他帮忙收集一些医疗物资送去江州。说到这里，不得不提起我那同我一样来自现代世界的姨父了。
裴剑之早些年便提出过高压蒸馏酒，研究出了专门用以医疗救助方面的消毒酒精，但此物珍贵非常，虽然是我姨父提供方子研究出来的，但真正能够使用消毒酒精的，只有皇宫内的御医们。
且消毒酒精至今也并未在全天下普及，寻常医生顶多就是知晓一些基本蒸馏的方法，不一定能做出纯净的消毒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