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前世
“世子…………”
文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举着伞的手背冻的发青,张了张口最终闭上。
小少爷已经去了一月有余,雪下的极大,将人的心冻的发僵发凉。
刚开始,他家世子每日每夜的呆在小少爷坟前,着人在不远盖了简易的居处,半步不肯离去。如今好了许多,好歹晚上还会回到屋子里。
赵钰斐死死盯着那坟,他到现在还不肯相信他的阿樆去了。这世间身子康健的人多如牛毛,为何偏偏差了一个阿樆。
高大的身子站在那,像是佝偻着。还未及冠,两鬓却生出了白发。
他恨极了冬日,他恨冬日严寒,他甚至恨老天,他精细的养着他的宝贝,还是在冬日里去了。
每一年,每一年的冬日都另他害怕。
不远处,两个少年撑着伞走来,还未靠近,便被跳出来的黑衣人赶走。
李明泽撇嘴,又不敢得罪人,小声吐槽道:“这地方又不是他一人的,旁人还去不得了”
彭泽一个胳膊肘顶过去,“你少说几句”
两人渐渐走远,又依稀听得几句,“你还是回家处理你家的事吧,早早解决了好,我可是听见你喊你那个侍从的名字了”
“听见又如何?他到死都是我的狗”
冬去春来,陛下点了状元郎,赵钰斐没有参加会试,陛下看不下去他如此颓废,让他安排三甲游街的事宜。
赵钰斐不久前刚刚及冠,瘦了许多,面庞阴沉,本来圆润的狗狗眼此刻瞧着可怖阴鹫。
站在酒楼之上,手里把玩着一块青玉,都快要被他盘抛光了,一刻不舍得放手。
街道上敲敲打打,好不热闹。闻旭头戴冠帽,簪坠红花,带头骑着汗血马,春风得意。
黑甲卫井井有条的站至街道两旁,隔出一道宽敞的大路,身后有女子不断扔着花。
探花郎最是俊朗,怀里落满了鲜花,闻旭俊秀,往他身上砸的人也不少。
目光晃晃一撇,赵钰斐瞳孔猛地收缩,紧紧攥着青玉。
是谁?
是他的阿樆,他就知道他的阿樆不舍得离开他。
闻旭脸往左一扭,躲过差点砸到他脸上的花,正脸映在赵钰斐眼中。
赵钰斐太阳穴突突直跳,呼吸急促,声音沙哑,“状元郎姓甚名谁”
文昌不知主子为何这样激动,连忙道:“世子,状元郎名唤闻旭”,他顺着视线扫过去,也没什么特别的。
簪花游街的第二日,赵钰斐将人请到了府中。
长达半月,闻旭被逼着穿与自己风格不同的衣服,世子殿下过来时只准他侧着脸,对他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语。
在这些话语中,闻旭猜到了什么,卫公子,世子殿下怀念卫公子,他又何尝不是。
这日,世子过来时,“你可知你父亲是谁?”
闻旭发怔,他父亲?他没见过他父亲,他母亲只是说他父亲在他幼时便去了。
“你与阿樆相像,你自己就没疑心过吗?”,赵钰斐盯着闻旭的侧脸出神,“你与阿樆有相同的父亲”
赵钰斐还打听到,阿难大师曾诅咒他的阿樆,说他的阿樆早亡,真是胡说八道。
惯会装模作样,摆大神摆到他的阿樆头上,定是那秃驴咒的,要不然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去了。
夜晚,赵钰斐梦见他的阿樆来寻他,骂他找替身,还给了他一巴掌。
赵钰斐要高兴疯了,他拉着人的手不让走,按在自己脸上,眼珠子一眨不眨的落在卫樆脸上,他怕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阿樆,宝宝,我好想你”
赵钰斐几乎不敢呼吸,目光粘腻的的扫上去,“阿樆,阿樆”
卫樆嫌他像是恶狗,擡起另一只手,又给了赵钰斐一巴掌。
赵钰斐眼睛赤红,“宝宝”
梦醒,巨大的沉痛让赵钰斐痛的直不起腰,手脚发冷。
屋子里噼里啪啦响起瓷器破碎的声音,好半晌,才传出一道怪异的声音,“文昌”。
像是落在琴键上的沙砾,又像是被强风击打的碎窗。
“你去放了闻旭,让他去吏部”
文昌推门进去,出来后拐角去找闻旭。吏部可是肥差,里面的官员都是天子近臣。
又是浑浑噩噩半月,赵钰斐总是半夜惊醒,突然有一日,乘着月光,背着弓箭自己一个人去了灵山。
他恨阿难得咒言,迁怒山中和尚。十步杀一人,杀到大殿,身后已经是血流成河。
阿难终于现身了,总是寻不到阿难,这不就出来了。
赵钰斐只梦到过一次阿樆,之后再没梦到过。他夜不能寐,既然入梦见不到想见的人,那又何必入梦。
“阿难,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