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夫君他不太对劲 - 丛枳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42章

第42章

正午的阳光是最毒的,马车里的冰鉴已经融化开,不透风的马车里愈加的闷热。

不知马车驶到了何处,外面只有一阵一阵的风声。

闻昭不知她为何提及这些,思绪流转也猜不透,索性如实道:“我知道。”

袁氏神情似乎苍老了些,她视线落在虚空处,轻声说:“当年谁人不羡慕我有两个无比优秀的儿子,可是我的清衡他,他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没了,我的心也跟着碎了。他去世五年了,这五年里我没有睡过一日的好觉,无数次午夜梦回间,总是梦到他要去边关,我去拦他,可无论我怎么阻拦,总也阻止不了他离开我。”

她的声音悲戚,闻昭心里也颇不是滋味的。

亲人的离世,不是一时的,也不会只痛苦事情发生的那一天,留给在世亲朋更多的,是隔三差五想起他,却再也无法想见时的痛楚,和无穷无尽无处诉说的思念。

袁氏如此,她总是能感同身受的。

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她轻声道:“大娘子节哀,活着的人总得好好的。”

袁氏擡袖沾了下眼角的泪,看着闻昭,语气近乎哀求:“闻姑娘,你我都是可怜人,我也不想瞒你。清川如今是我唯一的惦念,我不允许他再出任何的事。想必你已经知晓我侯府与昌宁伯爵府之间的亲事,唯有此,才能保我清川全须全尾的。”

“我记着你祖父对老侯爷的恩情,我会给你足够多的,保你今生能安稳富足的银子,还会派人将你护送回老家,或者你喜欢何处,到时送你去也未尝不可。”

她抓着闻昭的手,有几分用力,肃容道:“只一件,你与清川不可再见面,不能联系。”

饶是一开始就设想过这种情景,真真切切面临时,闻昭的脑海里还是空白了一瞬。

她抿抿唇,无意识的扣紧手,看着袁氏,问了一句:“他呢?”说完,又觉得不对,忙补充道:“他出了什么事情,人如今可还安全?”

袁氏微怔,心头闪过一丝微妙的感觉,面对她含着急切的眸子,偏过脸错过她的目光:“只要和昌宁伯爵府联姻,清川不会伤到一分一毫。”

闻昭松了口气,低喃:“这样吗,他没事就好。”

话落,却是两厢沉默。

很久之后,闻昭大概是冷静下来了,回想起袁氏的话,搭在膝头的手不自觉地捏紧,又问了一句:“方才的话,是他让您来给我说的吗?”

袁氏说是。

闻昭却有点固执,她长睫轻压,低声道:“可我不信,他几天前还说要娶我的,不可能会说这些话,您在骗我。”

说着,她忽然擡眸,直直看着袁氏,眼尾已经有些薄红,语气中已然带着哽咽:“大娘子,我要见他。”

袁氏登时转头,发髻上的钗环轻晃,拒绝的干脆:“不行!”

“为何不行?”闻昭固执地发问。

这倔脾气,袁氏仿佛看到了雨夜祠堂,和自己对峙的裴清川,真是连驴脾气都对到一块儿了。

她理着袖口,坐正身子,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感觉,睨眼瞧过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清川如今正逢喜事,琐事颇多,自然不必再浪费时间见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

闻昭简直要被她话语里的讽刺气笑了,她深呼吸几下,语气里带了冷意:“相不相干的,也该由他来同我讲。见不到裴清川,旁人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话落,她撑着膝就要起身离开:“大娘子,小女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了,先行告辞了。”

“站住。”袁氏也是怒火中烧,被一个小辈如此下面子,实在恼火,方才心里头那一丁点对闻昭的怜惜也消散了个干净。

“闻姑娘,你别急着离开。”她靠着车壁,凤眸凌厉,“我姑且当你真的不知清衡与你的事,可你当真不知清川缘何此番被责令回府修养,又是为什么会被官家扣在宫里,到如今还没放出来吗?”

一连串的疑问砸了过来,闻昭勉强理清她的话。

裴清川被扣留在大内,是因为自己?

为什么?

她与裴清衡有关系?什么关系?

袁氏看清她眼中疑惑不似作伪,心里忽地窜起一股愤怒与不解:“闻姑娘竟不知我儿此番被参,是因替你抱不平,处理了你那欺负过你的舅父舅母?”

霎时间,闻昭的脸色满是茫然。

她不可置信的重复:“因为我的舅父舅母?”

怎么会,他从不曾说过半句有关此事的话。

袁氏如今对裴清川是实实在在的心痛,她这个儿子,真是痴情的可怕。

可正是因为这样,要想与昌宁伯爵府的事成真,他与闻昭绝对不能见面。

她看着小娘子有几分苍白的脸颊,憋了许久犹豫是否要说的事,还是说出了口:“闻姑娘,其实与你有婚约的是清衡,清川的兄长。”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一般炸在耳畔,闻昭呆愣愣的看着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和她有婚约的是裴清衡,那裴清川呢?他是什么?

袁氏回忆道:“我想你还记得,当年清衡送给你的字是《洛神赋》,那是他来问我,送什么给你合适,我替他选的。那本字帖里头,应该夹着几朵玉兰,也是因为我时常同他讲,玉兰花圣洁又好看,小娘子总会喜欢的,他便悄悄的折了几朵夹在里面。”

她每说一句,闻昭的脸色就变白一分,眉目间的哀愁也重一寸。

是了,先前自己同他提起这件事时,他分明是不清楚个中细节。可如今袁氏能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的原委解释一通,没道理当事人不知此事的。

也是自己太过疏忽了,其实如今回想起来很早就有马脚了,比如自己曾经临摹过的字体与他如今的大有不同。

再比如,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彼时她说明进京原委后,若他当真是与自己有婚约的人,又怎会不信自己,还得她拿当年的婚书给他瞧了才相信。

婚书,对,还有婚书。

那一纸婚书自己不曾打开过,后来二人说完字贴一事后,他便要走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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