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大陵洞

北郡，驱车原。

几百年前的兵争之地，一座孤城立在这里，在夕阳下，孤城的影子悠长厚重。

这座城，立了三百多年，原上苦寒，戍卫在此的兵卒换了一代又一代，只有一个老将，坚守在这里。

三百年如一日，每当太阳落下时分，必定会携来一壶美酒，往黄土墩上这么一坐，直到星辰满天。

老将今日没穿甲，只穿了套粗布衣服，腰间别了把柴刀，好似梦回故乡，年轻时上山看棋那次。

一萝衣锦裙的少女走上城墙，原上大风刮起，寒凉的朔风灌进衣服，少女缩了缩脖颈，嘻嘻一笑。

“阿爹，葡萄酒美不美？”

说着晃动了下手上拿着的一葫芦酒，朝着老将抛过去。

老将接到手中，看着少女娇俏模样，想起多年前的场景。

一个粉裙小女孩，也是这样嗲声叫着，夺过老头的酒葫芦小嘴抿了一口。

“真苦啊！”

小女孩撅着嘴，小脸拧巴无比，心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还没有阿花的奶好喝。

老将将小女孩抱到腿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就是因为苦，才好喝啊。”

也如当年般，少女在老将身旁坐下，看着天上的星辰。

“灵娇，苦了你娘俩了，一直让你们待在城里。”

老将声音沙哑，将多年心声吐露。

“嘻嘻，阿爹，一点也不苦，能天天给你送酒，多好啊！”

老将哈哈一笑，打开酒葫芦饮了一口，脸上有了一丝惊讶，今日这酒真不苦！

“这酒，要加糖才好喝，我还加了阿花的奶…”

少女有些怯懦道，声音越来越小。

老将却是点点头，脸上笑意不减，咕咕几口，将葫芦中的酒喝的一干二净，在少女目瞪口呆之时，老将开口道

“明日，你带着它，去南郡虎头山，交给一个叫楚奉天的人。”

少女愣神看着手上已空的酒葫芦，心里没来由出现一丝不安。

“阿爹？”

城头空荡荡，只剩下凉风一片。

驱车原上，一把柴刀载着老将凌风飞行，夜色四顾，驱车原深处一团团鬼火萦野，萧索奇异。

隐约有着火光燃起又灭，车轮滚动的声音，战马嘶鸣，一座大城下，还有着送葬声传来。老将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些东西。

“哼！装神弄鬼，你我三百年恩怨也该了结了！”

老将飘身而落，柴刀缓缓一握。

前方野地里，涌起无边云气，万千鬼火明灭，云气在天空汇聚，逐渐形成了一条长龙般的形体，天穹阴暗无比，闷闷雷声涌动着，似乎有极为可怕的东西，在阴云中诞生。

“呵呵，小辈，老夫也是你能觊觎的？”

“你究竟是姓王，还是那武靖荒？”

低沉声音响彻古原，似乎有着疑虑，庞然大物不敢先动手。

“呵呵，我是谁有何区别，今日总要见个生死。”

老将毫无所惧，冷笑而答。

阴云散去，一颗狰狞龙头乍然浮现，将四周星辰都压塌的模样，俯临这片古原。

“若是王家人，便不能轻易打杀了你，若是武靖荒，你可以去死了。”

说完，巨大龙头下探出一根龙爪，朝着老将抓来。

老将手上砍柴刀劈出，与龙爪一击而退，两相后退，那妖龙眸子闪动，似乎吃了一些亏。

“果然是王质的刀。”

老将长叹一声，烂柯前缘，无定后世。

刀换了刀柄，人也不是当初那个人了。

“多说无益，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你我非要打生打死？要知道，老夫这些年一直在原上，没有南下一步！”

一阵清越的龙吟声传来，老头面前多了个头角峥嵘的白发妖邪男子。

“你还在此地，便是大威胁，兄长只要，那只血虎活不过来。”

老将轻叹一声，他本不欲解释，双方立场鲜明，那血虎他妖龙也定是要保。

“人族真是狭隘，千年大劫不足百年，两族还在生死相搏，血虎兄要涅槃而来，这次大劫便不算什么。”

妖邪男子负手而立，似乎想和眼前之人谈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