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近乡情动心更怯
折柳郡城主府。
林如海与‘龙凤呈祥’四人围在一边小桌边上,两坛子酒已被喝了大半,林朗苦笑道:“爹,我说了,只需一杯即可,乔连珠的毒并不是什么厉害之极的毒药,你倒好……”
原来乔连珠暗藏在紫金锤里面的毒药虽然被林朗收去了大半,但那毒药本是粉尘,林如海呼吸而入,林朗虽帮他拔了毒,但残毒却无可奈何,须得以酒力化开,林朗再行拔毒。
林如海吃了酒之后,林朗便即将他体内清除的一干二净,然而林如海却说酒瘾大发,要与龙凤呈祥四人喝酒。于是,这大半夜的,五人抱着两大坛酒你来我往喝了起来。
林如海怒视一眼儿子,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一边‘龙凤呈祥’四人欲言又止,望了望林如海,他们自然知道,林如海并不是想要喝酒,而是以他独有的方式安慰四人…
‘龙凤呈祥’四人今晚在乔连珠手下吃了大亏,要不是林朗,甚至会命丧当场,一来自责技不如人,没能力保护大帅,二来四人也是江湖上成名人物,四人联手尚被别人击败,心头郁郁难舒。
林如海与他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从没把他们当做是下人,与这四人的感情极深,此刻说再说的话也是白饶,索性推说自己酒瘾大发,以求极为兄弟一醉之后,暂且放下今夜之耻。
林朗哪里懂得这其中的弯弯道道,鹤青璇说道:“父亲想喝就喝嘛,反正这酒又不是你酿造的那种酒,三五杯下肚,人已醉了!”
林如海哈哈笑道:“还是璇儿懂事!”随即问道:“朗儿,你说真的会是你二师兄吗?他当真会来?”
林朗笑道:“不会错的,他那剑法绝对是我师父的‘四季长春十六剑’,血玉堂自高自大。他瞧不起我师父的武功的!”
直到寅卯十分,不但林如海与鹤青璇疑惑,林朗也疑惑起来,竟然无人前来!
林朗喃喃道:“不会的,二师兄就算再笨,也能分辨出敌我呀!”他却不知冷逍遥在江心小岛上又是讲故事又是惩罚弟子,此时尚在数里开外。
又等了片刻,林朗苦笑道:“爹,看来是我猜错了,歇了吧!”
鹤青璇忽道:“来了小人物的起伏人生!”站起身来又道:“好高明的身法!”
林朗大喜。过得半晌,隐约间听得有人纵跃而来,不禁点了点头,暗道:“也只有师傅的徒弟才有这等本事!”
‘龙凤呈祥’四人对望一眼,均叹了口气,原来他们功力稍逊,却并未听到声响。过不多时,来人已然到了东边屋顶上。
林朗朗声道:“贵客前来,怠慢了!”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来人一言不发,跃下屋顶,冷冷望着林朗,忽然问道:“你便是林朗?”林朗反问道:“你是冷逍遥?”
这人正是冷逍遥!
冷逍遥不答。更不待林朗说话,身形一晃,原地现出一道淡淡的残影,下一刻。砰的一声,两掌相碰,二人齐齐退开三步。林朗大为惊讶:“自己半身穴道已为自己新的经脉贯穿连接,最近又吸收骨丸,虽然这一掌只使出了七成功力,但二师兄年迈,体能下降,内力释放并不能如臂指使。饶是如此,竟然与二师兄拼了个旗鼓相当!”
他惊讶,冷逍遥却是惊骇,这小子仅有如此深厚的内功?就算是服食了天材地宝,也不至于有如此高深的内功啊。
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的望着林朗,暗道:“难道他真的是师父新收的关门弟子?我且试试你的剑法再说!”
忽地从背上拔出一柄长剑,抖个剑花,便向林朗刺来,林朗心知二师兄剑法了得,当下不敢怠慢,手中蓦然多出了一柄白森森的长刀,正是白骨月刃。
林朗按照唐刀的模样,金蛹打磨出来之后,比剑稍重,但却比刀轻了许多,这种模样,使刀法不失厚重,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八种使刀手法毫无阻滞。使剑法不失轻灵,点、崩、撩、戳、刺、削、挂等使剑手法同样飘逸。
因此当初金蛹赞叹林朗构想的这种剑体,于刀法与剑法之间可以随时转换,时而飘逸轻灵,时而厚重如山,最是诡异难测。
林朗心知冷逍遥不过是向验证自己是不是金蛹的徒弟,索性放开身手,脑中金蛹教授他的剑法一一流过,使了出来。
两人招式几乎相同,不过十招,冷逍遥已然相信了,出剑明显一缓,但他也想考验一下林朗的剑法究竟到了何种程度,当下各种剑法混杂使用,时不时的将锤法夹杂在剑法之中,当真诡异无比。
蓦然间他呆立原地,挺剑不动。‘龙凤呈祥’四人神色大变,今夜那乔连珠正是使出这一招,四人险死还生,再看到同样的剑招,不禁怒视着场中。
这一招正是‘四季长春十六剑’,乔连珠习练不久,只能使出四剑,而冷逍遥自然不同。只听半空中嗤嗤嗤数声轻响,蓦然间数十道白光平地而起,呼啦一声卷向林朗。
林朗嘿嘿一笑,掌中刀柄一转,刀刃向着自己,刀背向外,手腕连翻转动,忽听叮叮叮又是数十声响过,冷逍遥后退一步,林朗握着长刀微微一笑,也后退一步。
冷逍遥心中大喜,暗道:“师父终于创出如何破解‘四季长春十六剑’的招式了,终于创出了!”
斜眼看向林朗,却见他手中的古怪长刀却是反向拿握,不禁一愣,暗道:“难道他是让着我?”不远处大镬中的火光一闪,冷逍遥眼前蓦然闪过一丝金色,他心头一震,侧眼看去,果然,林朗手中的长刀刀柄上,一只小小的金色蚕蛹雕刻,正自映着火光,熠熠生辉警路官途。
冷逍遥身子一颤。喃喃道:“师父……”
林朗扑上前去,拜道:“二师兄!”冷逍遥滑开半步,躲开他这一拜,凄声道:“我早已非师……他门下弟子,你无须多礼!”
林朗也不勉强,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说道:“既如此,冷先生请进屋一叙!”
冷逍遥怔了怔,又看了眼林朗手中白骨月刃上那枚小小的金色蚕蛹雕刻,这才走进屋中。众人落座之后。林朗这才细细打量这位二师兄,只见苍老的面容,似乎比师父金蛹尚要苍老许多,双目浑浊,眼中莹莹闪光的却是心绪激荡的热泪,身材异常高大,但却枯瘦如柴,饶是一声浑厚的内力,此时也不禁呼吸急促。
林朗不忍他心焦。抬手将白骨月刃放在桌上,那枚小小的金色蚕蛹雕刻映着烛光,璀璨耀眼,指着那只金色蚕蛹。说道:“冷先生可识得此物?”
不待他说话,疾道:“我离开师父时,师父曾说,他当年逐出师门的四位徒弟。三师兄已然身死,师父要寻到他的葬身出,会替他立碑!师父嘱咐我两件事:第一。不遗余力,寻找二师兄冷逍遥,寻到以后,带回他身边,他要重收冷逍遥于门下!第二,提血玉堂首级见他!”
冷逍遥抓起桌上白骨月刃,全身颤抖,说道:“师父……师父他真这么说?”
林朗道:“二师兄,咱们都别再绕弯子了,天一亮我们便去拜见师父!”
冷逍遥惊喜交加,两行老泪划过脸颊……
稍作歇息,林朗与冷逍遥二人双骑,一路往踏云晓霞郡赶去。午时,两人赶到北邙山脚下,冷逍遥也不问他要前往何方,只是不断的问一些金蛹的近况。
“小师弟,师父一个人住吗?”
“小师弟,师父过得好吗?”
“小师弟,师父他当真会重收我入门墙吗?”
“小师弟……”
林朗为由苦笑,两人武功皆是一流高手,到北邙山脚下的时候便弃马步行,皆因北邙山,皆因林朗选择是从鹰愁涧过,这样路程较近。
他离开金蛹多日,也甚是想念,冷逍遥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激动,俗话说近乡情更怯,到了鹰愁涧顶上,他却再也挪不动脚了。
林朗无奈,只得告诉他一些金蛹的事,说到金蛹愧对三名弟子的时候,冷逍遥一跃而起,说道:“不,不,师父没有做错,是我们捉徒弟的自相残杀,是我们对不起他!”说着便已泪水磅礴。
所幸倒是敢走路了,再次站在鹰愁涧顶上,林朗往事涌上心头,或许从被师父所救那一刻起,自己的人生便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