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猎鹰行动（9）
“……匕首上有毒？”
女武神目光阴冷的望着那个已经被树林的火焰包围住的少年，用披风简易包扎了的伤口到现在还隐隐传来酥麻的感觉，就是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麻痹感，让她直到中刀后好一阵子才察觉到自己受伤的事实。
“一些随处可见的有麻痹效果的植物汁液而已……咳咳。”雪岚剧烈的咳嗽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燃烧，树林里的氧气已经严重不足，包裹着大量二氧化碳的空气灌入他的肺中，让其身体自然而然起了一些排异反应。
“……！”
在女武神震惊的目光中，他一把抓住已经被火焰烤得通红的十字剑，任凭双手的皮肉被烫得发出今人心寒的嗞嗞声，用力将自己从树干上拔了出来。
他的全身尽是干涸的血液和烧伤的焦黑皮肉，甚至连站起来都有些勉强，却仍然执着的驱动着自己早已残破不堪的身体，奋力扑向女武神……就如同一只扑火的飞蛾。
“没用的！”
女武神怒喝一声，银色的神力涌动，重新构建起了一个防护罩，雪岚仿佛没有看见般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宛如一颗炮弹般狠狠撞上了那层可以将子弹弹开的防护罩。
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在女武神惊恐的目光中，她仓促构建起来的防护罩轰然碎裂，一同被撞得粉碎的，还有雪岚左肩的所有骨头，但他终究还是突破了那层护罩。
“给我……死！”
雪岚喉咙中发出宛如凶兽的低吼，他用尚能活动的右臂狠狠卡在了女武神的脖子处，将她一同带到在了地上，然后轮起自己的拳头，疯狂的砸向她的头部。
一拳，两拳……
雪岚已经不知道挥出了多少拳，他的血肉在与女武神面甲的碰撞中飞溅，到最后，他拳头上甚至都可以看到荧白的骨头。
女武神也同样怒吼着，身上的神力如浪潮般疯狂涌动，试图将雪岚从她身上掀开，然而，同样知道这是自己最后机会的雪岚死死的的压着她的身躯，任凭那些极具冲击的神力一波波的激荡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拼尽全力一拳又一拳的砸着她的头部。
咔嚓
终于，在又一次的碰撞之中，面甲上激荡的神力将雪岚的手骨直接震碎，雪岚尖锐的残骨顺着那面甲的缝隙刺了进去，神血飞溅，女武神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神力猛然爆发出了一个新的高度，将雪岚直接从她的身躯上震飞出去。
“我要杀了你，我要亲手将你的骨肉一寸寸磨碎。”
遭此重创，女武神再也维持不住自己那身由神力幻化出来的盔甲了，甲胄隐没褪去，露出了其下被紧身衣包裹着的纤细躯体，在女孩姣好的面容上，本该是一只明亮眼睛的地方，此刻却被一团血肉模糊所取代，银红色的血液从伤口涌出，将半个面部全都染上了这层诡异的色彩，她紧紧捂着那曾经存在的眼睛，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哀嚎着，用尽全力发出了这平生最恶毒的诅咒。
雪岚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双手近乎残废，但是他还有牙齿，将目光落在在女武神那普通天鹅般修长优雅的脖颈，雪岚在思索着，自己要怎么样咬下去，才能咬断她最主要的血管。
在生死搏杀的战场上，人和野兽其实也并无区别。
更为绚丽的火焰花朵在不远处绽放，在察觉到女武神的危机之后，不死英灵们疯狂了，而同样意识到胜负关键的迈卡尔，甚至不惜以身体作为阻挡，只为了死死拖住它们与指挥者汇合的脚步。
雪岚朝着还在地上翻滚的女武神扑了上去，趁其病，要她命，他没有选择。
一截明亮的剑锋从雪岚的背部透了出来，他意识到自己大意了，一个从战火和鲜血中走出来女武神，怎么可能失去一只眼睛后就如同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一般在地上打滚哀嚎，在雪岚没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借着伪装的翻滚，将曾经脱手而出的十字剑取到了手中，待到雪岚扑过来，一剑刺穿了他的身躯。
灌注神力，将这个该死的人类身躯全部搅碎。
女武神是这样想的，然而，她却感觉到自己身体如同一个破了的水袋，自己的鲜血，自己的力量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消逝，从那个创口流出。
她吃力的扭过头，望着自己的左胸，她心脏的位置不偏不倚的钉着一根折断的骨刺，通过上面那银白色的斑斑血迹，她甚至可以认出，这是曾经刺穿自己左眼的那节碎骨。
在女武神刺穿雪岚的同时，她也被雪岚刺穿，然而，左眼的缺失，让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从视觉盲区袭来的致命一击。
如果自己没有托大，而是老老实实的依托不死英灵所组成的战阵，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吧。
可惜，现实里没有如果，女武神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不断就流逝，现在意识的残存，只不过是因为被神血所洗礼过的肉体最后的挣扎罢了。
“我不理解。”女武神望着近在咫尺的雪岚，试图用自己最后的生命提出质疑，“……为什么，我明明从你的眼中没有看到对我一族的仇恨，我们为什么，非要拼出个你死我活，如果只是为了活下来，你明明有着其他选择。”
雪岚没有回答，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如同尸体一般挂在女武神的长剑之上，然而，一枚挂坠从他贴身的口袋滑落，解决了女武神所有的疑问。
“原来是因为一份牵挂，才让你宁愿死，也不想离开这个畸形的人类社会。”望着那挂坠上和雪岚并肩站在一起的小女孩，女武神大笑起来，这样的笑法，更加剧了她的死亡，然而她却不管不顾，笑得那么肆意，那么疯狂，在这歇斯底里的疯狂之中，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却又转瞬在这四周高温之中蒸发。
“我们是同类啊……”笑声停止，女武神静静的望着那张尚且稚嫩，却因和自己的搏杀而满是血污的脸庞，低声呢喃，“当你失去牵挂之后，你应该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吧。”
“我在地狱等你。”
女武神微笑着，抬起头，在雪岚唇上留下一个由鲜血组成的唇印，当双方的嘴唇分开之时，她的最后一滴神血，流干了。
失去了原有的首领，不死英灵们遵循着自己的那程序般机械的本能，停下了攻击，转身朝着除此之外最近的一个女武神靠拢，离开了这片留下来太多尸体的森林，从他们手下侥幸捡回来一条命的迈卡尔来到这块不大的空地之时，所看到的是两具被鲜血染红，重叠在一起的两具身躯，如果不是雪岚尚有微弱的呼吸，他几乎以为，那也是一具尸体。
“……还活着，你命真大。”迈卡尔嘟囔着用藤条将雪岚绑在自己身上，几乎是用爬的将雪岚拖回了之前和队长几人分开的地方，现在的那里，只剩下了四具无头的残尸，摸索着在其中一具尸体上取出一枚信号弹，迈卡尔一拉尾部的引线，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啸，信号弹冲天而起，在燃烧的树林上空点起一盏足以持续十几分钟的明灯。
“你的身份，还真是个麻烦。”迈卡尔想了想，又从其中一具尸体身上摸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将其折成两半，将其中的芯片取出丢掉，把其中一半塞到了雪岚怀中，“这是演习中独立行动权的特战小队的卡片，有了这个作为掩护，你的身份应该不会暴露。”
“本来我是不想管你的，可是你拼下了性命才取得了这场胜利。”迈卡尔的声音渐渐低沉，他的身体状况比雪岚好一点，但也仅仅只是好一点而已，能将雪岚拖到这个相对远离火势的外围，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算是我欠你的吧……真是无奈。”
迈卡尔头一歪，和雪岚一同昏迷了过去，随着他的动作，一条样式精美的项链从他衣领滑出，那是每个外城区被强征召入伍的士兵都必须栓上的项圈。
火势，顺着森林蔓延开来，或许，再过几分钟，就能将两人吞没，他们却只能静静的躺在这里，等待着，可能会来的虚无缥缈的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