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只因走错了一步
百里长生？墨星念心中吃了一惊，迅速的低垂眼眸将自己的惊讶遮掩起来。
墨哈修并不知道百里长生这个名字，只知道天启菊园死了一个百里长老。全天下，姓百里的何其多，所以他一时之间并没有联想到一起去。
听着妇人的描述，越来越和那百里长老吻合，墨星念心中也已经断定了妇人所要寻找的百里长生必然就是自己亲手杀死的那个。只是，不知道妇人与百里长生又有什么仇恨。若是正常的寻仇也就罢了，可若是因爱成恨，那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杀了百里长生，恐怕会直接翻脸出手。毕竟感情这个东西比较奇怪，尤其是一个女人的感情那就更奇怪了。她自己可以恨得咬牙切齿、喊打喊杀，可是别人却不能说一句坏话，碰她心底那人的一根汗毛。
“婆婆，你说的这个人……”
墨星念迟疑着开口，正在考虑怎么说，就听到身边墨哈修嘴特别快的说道：“婆婆，你说的百里长生怎么跟天启菊园的百里长老这么像啊？”
这二货！果然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自己这里还没心思明白呢，他倒好，心直口快的就说出来了。不过，倒可以根据婆婆听到百里长生的死讯时的反应，才推断婆婆跟百里长生的关系。
“天启菊园的百里长老？”妇人微微皱眉，有些疑惑，“你是说……他跟我描述的百里长生很像？”
“对啊！不过，百里长老的名字好像叫百里斌。”墨哈修想了想，忘记了妇人眼盲的事，伸手比划着，“他大概这么高，体型微胖，圆脸，就总是笑眯眯的……”
“嗯，是。”墨星念在一旁点头，然后补充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百里长老的手腕上好像还带着一串珠子……”
她话还没说完，妇人就脸色大变，原本动听的嗓音也因为失控而变得微微尖锐起来：“珠子？什么样的珠子？”
“大概……这么大……”墨星念伸出手，食指弯曲和大拇指圈成个圈，这才想起来妇人看不到，连忙形容道，“鸽子蛋大小，紫色的。”
“紫色的？紫檀珠？”妇人此时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只有那不停剧烈起伏的胸口说明着她此时惊涛骇浪的内心，“可是十八颗？”
“多少颗就不知道了……”墨星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注意观察。说出这串紫檀珠就已经能证明了百里长生的身份，若是连个数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不是暴露出自己对百里长老观察入微或者很熟悉的事实？
紫檀珠的数量到底是不是十八颗已经不重要了，外貌、身形，甚至脾气秉性都对上了，再加上那人从不离手的紫檀珠，就已经证明了这个人百分之百是百里长生无疑。妇人微微低垂着头，脸隐藏在黑暗中，神情模糊让人分辨不清喜怒。
她静默了一会，忽然浑身颤抖起来，越来越剧烈。
就在墨星念以为这个妇人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要抽过去的时候，那妇人忽然抬起头扬天大笑起来，她笑的声嘶力竭，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哈哈……天启菊园……原来你躲到这儿去了……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百里长生……哈哈……”
从见面开始，妇人虽然面容有些吓人，但举手投足都有一种雍容华贵之态，一看就有着极好的出身和教养，尤其是她那迷人动听的嗓音，更是让人好感倍增。可谁知道，一听到百里长生的下落，妇人就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形若疯癫，精神失常。
墨星念静静望着那个妇人，从她的笑声里听出了悲凉、解脱、刻骨铭心的恨意等等复杂的情绪，在心中推敲着妇人和百里长生到底会有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恨。
而一旁的墨哈修则是不动声色的横跨一步，将墨星念护在了身后。他虽然没有在妇人身上感觉到什么恶意和杀气，但是对方突然的失态，却让他害怕一会有什么突变伤到了墨星念。
在墨哈修心目中，墨星念永远是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干瘦羸弱的黑丫头，就算对方已经修炼到了星武者，而且一手暗杀武技出神入化，他也依然本能的把她护在身后。
半晌，妇人终于平静下来，她那干涸的眼眶竟然缓缓流下了两道血泪，在苍老褶皱的脸颊上留下两道血红血红的线，触目惊心。
“对不起，吓着你们了吧！”妇人平静下来之后，又恢复了优雅之态，第一件事就是开口道歉。
墨星念和墨哈修连连摇头，一时之间连声都没敢出。
妇人抬起手，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泪，却把脸擦的更花，血迹不均匀的这一块那一块，甚至嘴角都抹上了长长一道血红色，就跟刚喝完人血的巫婆似的，十分吓人。
就在妇人越擦越花的时候，墨星念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掏出了一块洁白的手帕塞进了妇人沾染上血迹的手中：“婆婆，用这个。”
妇人抓住手帕，脸上黏糊糊的触感让她意识到了什么，立即用念力查看了一番，之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你们千万别见怪！我只是……找他找的太久了……”最后这句话她的语气悠长，末了的沉沉叹息更是带着无尽岁月的沧桑感。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这双眼睛就是拜他所赐。”尽管妇人已经平静下来，说起往事时，却依然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当年，他背叛主人，而我竟然受了他的蛊惑一同做了错事。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却一切都晚了。我找他质问，想说服他一起将主人救回来，谁知……他口头上虚以为蛇的答应我，转过头就出手暗算我！若不是我一身修为了得，只怕早已被他害了性命。饶是如此，他刺伤我眼睛时竟然用了毒，就算我亲手用刀剜掉了自己这对眼珠，浑身的暗力却还是被剧毒吞噬的一干二净。若不是中了毒，我又怎会变成这般模样？面容可憎、老态毕现，连出门见人的勇气都没有！”
妇人在说起背叛主人的时候，语气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懊悔，在说到亲手剜掉自己一对眼珠的时候反而相对平静。看来，在妇人心目中，背叛主人的行为一定在****夜夜的啃噬着她的心灵，让她无法原谅自己。
在妇人讲述的时候，墨哈修头一次开动头脑，开始思考问题，分析妇人的内心活动，然后转过头给墨星念一个眼神炫耀一下，谁知道他侧过脸却发现墨星念正满脸惊愕、一眨不眨的望着那个妇人。
好奇的望着墨星念的眼睛，墨哈修企图在她的眼眸中猜测到她的内心，却发现对方那双深邃的黑眸漆黑深沉、复杂难明，自己根本无法看懂。
“我之所以苟延残喘到现在，就是想亲自找到这个卑鄙小人，取了他的狗命！杀了百里长生之后，我也会结束自己的性命。”妇人长长叹了口气，悠悠说道，“这人啊，有时候错了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我没脸再见主人，也没脸再活下去……”
“你的主人……是谁？”墨星念忽然开口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冷冽。
妇人一愣，似乎没想到对方敢问出这个问题。刚才自己也是情难自禁，一时之间才会把埋在心中这么多年的事讲了出来。像这样的秘密，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这个女娃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么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我的主人……”妇人笑了笑，“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知道。孩子，你问那么多，不怕我灭口吗？”
墨哈修浑身的肌肉顿时绷紧了，他警惕的注视的妇人，移动身体将墨星念完全遮挡住。
“没事。她不会杀我们。”墨星念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从侧面绕过来，双眸直视着妇人，“我想你似乎没有必要去天启菊园找百里长生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这句话犹如一个重磅炸弹丢到了妇人的心上，她再度失控的挺直脊背，尖声叫道：“死了？怎么可能？他怎么能死？”这么多年，她一直以这个念头苟活于世，为的就是手刃那个背叛主人又毒害自己的小人，可是……可是现在这个丫头居然告诉她，她多年来的仇人已经死了？难以接受！无法接受！不可能！
妇人在心中连续否定着墨星念的话，双手用力抓着椅子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他确实死了，大半年前就死了，就死在天启菊园的天启台上！”墨星念丝毫没有被妇人再度疯癫的样子吓到，而是面色凝重的直直望了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当真？”妇人陡然转头，还在淌着血泪的干瘪眼眶“望”向了墨哈修。
看着那凹进去的眼眶，墨哈修心底有些发憷，却还是梗着脖子答道：“骗你干什么？不信你随便找个菊园的学子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