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危机四伏身份成疑(二)
场中所有人发出一声了然的哦声,齐整整的,再看向合欢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善了。
段海墨躬身行礼,“皇上,您觉得这还有必要滴血验亲吗?如若皇子真的在世,那侍女为什么当年不带着孩子来皇宫?分明就是公子卿早夭,她心有不甘找了名野种替代,又唯恐纹绣的图案有破绽,只能等这野种长大了,图案极其类似胎记了,才送信回朝,目的不过是为了索取大笔的财物。”
她一口一个野种,听在我的耳内极其刺耳,就连一向乖巧的合欢,也不由皱起了眉头,从身上透出薄薄的怒意。
这怒意散开,犹如一道屏障,将他那紫金衣衫衬下的身躯衬托的高贵无比,凛然难以侵犯。
不仅他身边的我感觉到了,就连段海墨都不由自主地往一旁挪了两步,脱离那气势的范围。
待她发觉逼迫她离开的气势来自于那轮椅上身姿纤弱的少年时,狠厉滑过眼角,“皇上,此人狼子野心,冒充皇子欺君之罪,理应诛杀,身为皇家血脉的海墨,愿为皇家出力,亲自审问他。”
与她话同时出现的,还有手中的一抹寒光,她甚至都没等得及赫连千笙开口,那剑已经逼向了合欢。
轮椅上的合欢,从那剑出鞘起,神色就变了,不是变的害怕,而是变得更加凛然,那双原本乖巧可爱的乌黑眸子里,是点点嘲弄,还有无以伦比的强大自信。
薄唇浅笑,魅惑无双。
那握剑的手顿了顿,才突然觉醒般猛刺了出去。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象这朝中的大臣一样,忌惮她的身份,为她所控制。
剑还在空中,就被一只手牢牢地握住--我的手。
“段侯,皇上未发话就动手,未免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了吧。”我慢条斯理地开口,“御驾前动兵刃,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刚才您可说的是审问,这剑的力道,不像是审问,倒象是急于灭口似的。”
段海墨的手被我握着,抽了抽,没能挣脱。我再是手脚麻木略有不便,还不至于捏不牢个纨绔子弟的手。
“黄侍郎,你什么意思?”她冷眼瞪我,大殿里的护卫顿时抽出了身侧的剑,十余道寒光闪闪,把我和合欢围了起来。
与此同时,沈寒莳踏前半步,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指成爪,越过无数人的保护,准确地捏上了段海墨的咽喉。
有人惊呼,有人抽凉气,也有人看好戏。
我老神在在地看着段海墨,“段侯,我来之前皇上曾有交代,公子卿是‘泽兰’护卫的要人,不能有闪失,我更是代表‘泽兰’而来,您下手之前,是否要想想清楚?”
她看不起一个兵部侍郎的身份,但她若是连我的话都听不懂,那就白活了。
她表情难看,挥了挥手,一干侍卫收剑退下,沈寒莳的手也缩了回来,站在我的身旁又恢复了一贯的垂首不语。
“段侯,你要给帝君大人一个交代,我也要给我家的皇上一个结果,能否让我询问两句?”
我的身后,那金色厚重的龙椅上传来了虚弱的声音,“你问吧。”
赫连千笙开了口,段海墨不敢再坚持,只好让开了位置。
我慢步走到那“鹰眼神手”的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只看不语。
被我的眼神盯的全身不自在,“鹰眼神手”索性低着头,不敢再看我。她不看我,我还在看她,杀气笼罩了她全身。
她越绷越紧,最后几乎趴伏在地,“大人要问什么,尽管问吧。”
“呵呵。”我冷笑了声,“当年那女子给了你多少两银子?”
她没想到我问的居然是这样一个问题,呆了呆,“一千五百两银子。”
“哪家票号的?”我又是一声,“你说你不知道那女子哪国之人,需知几国之间钱庄并不通用,你拿的是银票是哪的,自然可以推断出那女子的身份。”
杀气张开,她憋的几乎喘不上气,连连摆手恨不能马上摆脱我,“她、她给的不是银票,是、是白银。”
“一千五百两白银?”我提高了声音,“你说一个女人背着近百斤重的银子,还抱着个孩子,跋山涉水地去找你?”
她呆了,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我转身望向赫连千笙,“公子卿如何丢失,外人不知,皇上您却心明,当年太女府突然失陷,战乱追杀中,这侍女带着孩子仓皇逃跑,财物顶多只有随身的一些细软,说有近百斤重的银子,只怕于情理不合。”
赫连千笙连连点头。
“再说公子卿曾当着吾皇的面与萧员外郎滴血认亲,也是半合之兆,段侯莫不是信不过我家主上?”
赫连千笙又是连连点头。
“说不定是有人与她一起密谋呢?”段海墨不屑地哼了声,“他们半合,只证明他们有血亲关系,若当年是她给予了那女子钱帛,以期日后得吾皇封赏呢?”
“她?”我手指着萧慕时,忍不住地笑出声。伸手一拽,萧慕时的袖子落入我的手中,随手翻开,表面光鲜的官服之下,袖口竟然是几个补丁缀着,很是寒酸。
“她混了这么多年员外郎,还如此穷酸,别说一千两,你让她倾家荡产,看能不能凑个一百两出来,何况当年。”我松开手,萧慕时赶紧垂下袖子,把那些补丁之处拢拢好,生怕人再多看两眼。
轮椅声轧轧,在所有人的静默中,清弱的少年努力撑着轮椅,慢慢靠向赫连千笙,一语不发地拿起银针刺上自己的手指,鲜血滴入水中,随后将银针递给了赫连千笙。
枯朽的手指伸出,却没有接那针,而是伸到了合欢的面前,合欢手中的针刺破赫连千笙的手指,同样两滴血落入碗中。
合欢托着碗,高高举起,冷然的嗓音响起,“你既质疑我的身份,为何不让滴血认亲来进行下去,才更能证明你的话,是否你不敢让我试?”
数十道目光汇聚的中心,是那托着碗的少年,和那少年手中昭示着无尚皇权的碗。
碗中的血,慢慢融合,一点一点,从彼此侵蚀到最后全然的融入,没有一点遗漏。
段海墨脚下连退数步,不敢置信地指着那碗,“这,这不可能!”
她扑向那碗,一把将碗夺过,融了血的水顷刻打上她的衣衫,将那衣服染就了淡淡的粉色。
她颠来倒去看看碗,又看看碗底残留的水渍,依然是不住地说着,“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
她目中喷火,瞪着那名老者,“这是怎么回事?”
那老者哆嗦着,眼中也是不敢置信。忽然,他的手抚上小腹的位置,整张脸扭曲变形,喉咙中发出咯咯的声音,手指着段海墨,嘴巴张的大大的,却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黑色的血从他口中喷出,人体颓然倒地,绝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