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31重逢
“薛雪,第一名。”讲台上周老师满意地朝薛雪微笑着,这个来自乡镇的女孩漂亮,低调,有一双天生适合当医生的手。一年来,她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第一次上解剖课,有些女生害怕地大呼小叫,周老师看到薛雪虽然也脸色苍白,却紧咬牙关,手微微颤抖了一会儿后,她就镇静下来,开始解剖。整个过程细致认真,出刀正确,完成后还认真清理了自己的解剖台,有始有终,周老师暗暗赞叹:大将风度。此后,周老师不自觉地注意到这个女孩子,她学习认真——课余常常见到她抱着书本在钻研,她业务娴熟——练习输液时她血管找得准,下针快又轻,博得大家称赞,周老师却看见她左手上累累的针口;她努力生活——听说课余还在外面勤工俭学。这让周老师不禁对她有了更多的喜爱,对她的要求也格外严格起来。还好,这个女生很努力,这次在学校进行的业务比赛中崭露头角,取得了第一名。
薛雪听到这个名次,不禁呼出一口气:这么久的努力,终于有了收获。那前一段日子的勤学苦练总算没有辜负自己。这次比赛第一名的获奖者不仅可以得到一份荣誉证书——这对今后安排工作是有帮助的,更重要的是还可以得到一笔不小的奖金。这对她太重要了。薛雪来到台前从院长的手里接过证书和奖金,微笑着走下台。她的步伐不免有点匆匆。
这两年来,发生了许多事,有好也有坏。好的不用说了,她学习、爱情双丰收。坏的是——她的哥哥薛强终于还是找来了。宁城毕竟离水华镇不是十万八千里远,骆家也不可能都不和薛家联系,薛雪也不可能都不和父亲联系,就在薛雪拜托骆永旺给她父亲寄信寄钱后,机灵的薛强察觉了,他也不找薛一昌摊牌,直接记下地址找上宁城骆家。还好,骆家上下咬紧牙关坚决不告诉他薛雪在哪里,薛强呆了几天没法找到薛雪,被得知消息的薛一昌带回去了,但他也知道了薛雪在宁城的事。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他也聪明了,不再硬碰硬,也不逼着薛雪去换亲,只是说家里无论如何要想办法给她找个媳妇,否则,薛雪也别想好过。既然薛强退了一步,薛一昌也不再说什么了,他对这个儿子还是很内疚的,就商量着给他找个媳妇。他也把这件事告诉了薛雪。薛雪也很赞同,虽然薛强那样伤害过她,毕竟还是自己的哥哥,也确实为他们付出了很多,她也想让薛强有自己的家,过幸福的生活。碍着薛强的身体,好姑娘不容易找,除非给很多钱去山里寻。一家人因为这件事前所未有地再次团结在一起,卯足劲要为薛强寻个好姑娘。没曾想又出事了。蒋香茶刚在一个村里找了个父母双亡,自己是老大,下面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要抚养的大龄姑娘愿意嫁给薛强,薛强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他搞大了同镇一个远家哥哥的老婆肚子。自打薛强受伤后,大家都以为他不能人道了,没想到居然是可以的。可是,这样的证明不是在婚后,而是在准备定亲的档口,还搞大要叫“嫂子”的人,简直就是在水华镇扔了一颗大炸弹。蒋香茶气得抓起扫帚劈头盖脸朝薛强打了一通。可是薛强铁了心要和那女人在一起。那远房哥哥本来叫着要打死薛强,好歹叫族里的老人劝住了,可心里头的气咽不下去,到底还是叫了几个兄弟把薛强打了一顿。这一顿打的不轻,薛强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等起了身,那女人来商量和薛强的婚事,薛强又不要人家说是“白贴来的,白玩一场”,结果有点好转的身体又被那女人叫来兄弟痛打了一顿,又躺了大半个月。蒋香茶前前后后医药费花了不少,赔钱也赔了不少——下小定的东西都收不回来了,人家姑娘没趁火打劫也打薛强一顿算好了,远房哥哥和嫂子和好了,只是打孩子的费用蒋香茶又被敲诈不少,急得她赤眉红眼一下子病倒了,医药费又花了不少,薛家一下子垮下来。薛一昌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能耐的人,这下子也慌了,连忙写信同薛雪商量。薛雪把手头所有的钱都寄了回去,还向骆永旺也借来一笔,这才把薛强的欠债给还清。可是蒋香茶一倒下,家里的生活重担都压在薛一昌身上,没多久也愁得躺下了。接到薛玉的心,薛雪差点急得吐血,可是她还能向谁去借呢?没办法,她在信里透漏了家里的情况,没想到石云康竟然寄回了二百元。这可是笔巨款。薛雪追问石云康这笔钱是怎么来的,石云康轻松回复:“战友们知道家里困难借给的。没关系,我们省吃俭用点,慢慢还,总能还清的。”薛雪放下心来,把这笔钱寄回家。有了这笔钱,薛家总算又活过来了。蒋香茶又从床上爬起来,她让薛玉写信给薛雪:“就是做牛做马,也会尽力还。”薛雪不以为意,只要蒋香茶和薛强不记恨她,不惦记卖掉她,她愿意努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她开始更努力地打工。郑石从李芳玉那里听说了薛雪的事情后,给她的工资调高了一些。李芳玉原本也要送点钱给薛雪,按她说的:“反正每年的压岁钱放着也没用,你先收着,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我。”后来石云康寄钱回来了,李芳玉也就作罢,还取笑薛雪:“未来姐夫不错呀,是大款呢。”薛雪甜蜜地笑了:困难时候的真情总是特别让人感动。
薛雪领到的奖金很快就寄回给石云康,这么一大笔钱,两个人总要省吃俭用早日还清欠债的。这一年来,薛雪对自己是苛刻极了,衣服舍不得买一件,水果舍不得吃一个,书本舍不得买一本。她身上的这件的确良衬衫还是第一年在碧波湖水库打工,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寒酸而买的,现在都要洗破了,头上简简单单,一条手帕扎起满头青丝——说起来难为情,这手帕还是骆梅送的。一条黑布裤陪着她都快变白了。脸上因为舍不得用点油脂被晒黑了。现在的薛雪美得健康,生机勃勃。像一颗高粱,饱满,鲜红地闪着光。这就是骆学军再次见到薛雪时的印象。这姑娘真有活力,真美。骆学军对自己说。第一次见到薛雪,他就觉得薛雪美,可是却没有这种让他喘不过气的感觉。薛雪被流言所伤,他挺身而出只因为她是一个妹妹,让弟弟向薛雪道歉是觉得亲人之间不应该留着猜疑,他一向是个坦荡的人,也希望骆学兵坦坦荡荡不要把话藏在心里。薛雪对他来说就像骆梅一样是个妹妹。可是没想到两年后重见,她居然成了一个让他觉得美进心里的姑娘。
“阿雪。”他微微颤抖着叫她的名字,希望自己的紧张没有被发现。还好,对面的姑娘神色不变,坦然地叫他:“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