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不得好活的诅咒
朱晓看着龙龚子说：“你身材保持得挺好的。”叶德铭说：“我长胖了，都有肚子了。人还没到中年就开始发福了。”龙龚子说：“你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又饮食不规律。”叶德铭说：“跟饮食还真有点关系，胡阳现在怀孕了，我妈每天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怕营养跟不上，因为她本来就瘦嘛。鸡鸭鱼肉轮番上阵，但她每样只尝一点，说吃多了肠胃受不了，她平时吃青菜比较多。所以最后全部我吃了，肉也都长在了我身上，她体重都没增加多少。”朱晓说：“这哪行？为了孩子也得多吃一点，有没有一点专业精神？她现在是准妈妈，而妈妈是一种职业，还很高尚的职业，一定要有职业精神，一切为了孩子。”龙龚子笑说：“认识你这么多年，越来越不懂你了。”叶德铭说：“我劝过她，她不听，差点吵起来，说哪天进产房如果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我肯定是保小孩，说我眼里只有孩子，全然不顾她的感受，说她又不是生育机器。”龙龚子，朱晓惊呆了。
龙龚子说：“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很懂事很听话吗？”朱晓补充说：“拥有很多美德，比如勤俭节约，不乱花钱。”叶德铭苦笑说：“以前我也那么认为，但现在才知道，她那不是节约，而是真的没钱。当经济条件稍微好转一点的时候，她看到什么都要买，而且要买最好的。冬天家里空调一开就是一整天，一双袜子也要丢在洗衣机里洗。我妈十分看不惯，背后常跟我抱怨，说家里又不是很有钱，还那么铺张浪费。”龙龚子说：“会不会是出于一种代偿心理？”朱晓不屑说：“什么‘代偿心理’？就是穷人群体的局限性，她就只有那样的眼界和追求，不想着怎么节约攒多点钱，而想着怎么花钱满足自己。这样的人，以前是可怜之人，现在是可恨之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龙龚子说：“只有你老婆是好的，别人的都不行。”朱晓忍不住笑了。叶德铭也笑了。
龙龚子说：“你奶茶店生意不错。”叶德铭说：“我都还没去过。”朱晓说：“张小菲去过好几次。”叶德铭问：“她的网店经营得怎么样？”朱晓说：“一般吧，刚开始总是有点困难的，要坚持，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我那样的天赋和运气。”叶德铭无奈说：“又开始了。”朱晓笑说：“以后约我，不管是吃饭，还是打篮球，都要提前预约。我很忙的，我女儿要学画画，还要学唱歌跳舞。好烦啊，她兴趣实在太广泛了，什么都想学。”龙龚子笑说：“瞧你这一脸欠揍样。”叶德铭说：“你女儿一点都不像你。”朱晓说：“不像我就对了，像我只能开个奶茶店，一天赚几百块钱。”叶德铭对龙龚子说：“以后还怎么跟他做朋友？”
朱晓笑说：“好久没有付绍盛的消息，他现在怎么样？”龙龚子说：“结婚了，重新当回了老师。”朱晓，叶德铭吃了一惊。龙龚子说：“那个是他大学同学，付老师爸妈认识，而且很喜欢她。她一直喜欢付老师，只是付老师后来跟我妈在了一起。她一直单着，没有结婚，也没找男朋友。付老师去她学校后，两个人成为了同事，在付老师爸妈的撮合下，两个人最终走到了一起。”朱晓说：“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叶德铭表示认同。龙龚子摇了摇头，说：“结婚没多久，生了一个儿子，但儿子生下来就是脑瘫。”朱晓，叶德铭呆住了。龙龚子皱眉说：“他们一家人现在挺崩溃的，包括付老师，他从前那么积极乐观的一个人。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回去龙大美一个人在家，说：“你爷爷看人下棋去了，你奶奶跟人唠嗑去了，召成召明楼下打篮球，飞扬飞翔张小菲接走了，说晚上吃了饭送回来。”龙龚子说：“带两个孩子去见她男朋友。”龙大美问：“她交男朋友了吗？”龙龚子说：“嗯。”龙大美说：“她倒是什么都跟你说。”龙龚子说：“美名其曰‘当我是朋友’，其实是找不到其他的人说。”龙大美说：“她跟你爸倒是不往来。你妈跟付老师往来吗？”龙龚子说：“也不往来。”龙大美说：“有孩子都不往来。”龙龚子说：“因为孩子在我这。”龙大美说：“不知道你要照顾到他们什么时候？”龙龚子说：“总不会照顾到我死，他们会长大成人，不用我照顾的。”龙大美皱眉说：“等他们长大成人，你都多大了？这会影响你找女朋友结婚的。”龙龚子笑说：“以后说不定会遇到一个十分善良的女孩子，她愿意跟我一起照顾。”
龙公子
你男朋友带你回家了没？
六人行
没。
龙公子
还没？你那什么男朋友？
六人行
一来他很忙，二来他很乖，他不止听妈妈的话，还听爸爸的话。
龙公子
那你怎么办？
六人行
我又气又急。
龙公子
你可以分手啊！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很干脆很直接的人，不会犹豫，不会纠结。我是看到了你另外一面吗？
六人行
我不喜欢我这一面，但却没有办法，我恨和恼一些事情不由我掌控，而是要看别人的态度，而那人的态度模糊不清。
龙公子
差点忘了问你，你是鸡蛋，你男朋友是什么？
六人行
他是茶叶。
龙公子
为什么是茶叶？
六人行
上好的茶叶几万块钱一斤，我男朋友就是上好的茶叶。它应该用来送人的，送给未来的岳父岳母或家公家婆，送给现在的领导或以后的领导，甚至领导的领导。送人之前，要先包装，里三层外三层，铁罐木盒，浮雕烫金，务必高档大气显层次上档次。而不是随便抓一把放在一口铁锅里煮鸡蛋，暴殄天物。
龙公子
煮鸡蛋很好啊，茶叶蛋那是名小吃，火车上都有。
六人行
你晚上也没约会？
龙公子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六人行
是，既然我们的友情一直都在，那一年一年的见不到有何妨？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年年岁岁？
下线后，李众众起身出去外面，一阵风吹来，竟感觉有点冷。张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问：“要不要帮你拿件衣服？”李众众说：“不用，谢谢。”张薇又问：“那要不要喝一杯？”李众众说：“不用，谢谢。”张薇笑说：“老顽童今天大概是玩得有点累，很早就睡了。”李众众说：“但半夜还是会醒来，以为天亮了，要吃早饭，要去散步。”张薇笑说：“老叶现在有经验了，哄着他，他不会大喊大叫，吵醒所有人。”李众众说：“要是能吵醒我舅舅就好了。”张薇说：“明天早上还煮玉米糊。”李众众说：“谢谢你，我外公老想吃以前的东西。”张薇笑说：“以前的东西好吃，没施化肥，没打农药，纯天然绿色食物。又没机器，全部手工做的，手有温度，而机器冰冷的，那味道肯定不一样。”李众众笑了笑，说：“周生送了些广式腊肠给我，我也吃不完，你拿两袋子回去吧。”张薇笑说：“你不是很喜欢吃广式腊肠。”李众众说：“老黄一家人喜欢吃。”张薇笑说：“下次周生应该多送一点。”李众众不说话，转身进去里面。
第二天中午，洪子言约着一起吃饭，没想到洪子语也在。洪子言解释说：“他打电话约我一起吃饭，但我先约了你一起吃饭，所以最后只好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想你应该不会介意。”李众众笑说：“你们兄弟情深，我羡慕都来不及。”洪子语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我们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完全透明。”洪子言说：“没有那么夸张。”洪子语说：“这么说你有秘密瞒着我？”洪子言说：“难道你就没秘密瞒着我？”洪子语想了一下，笑说：“好像有。”洪子言说：“那就是了。”洪子语笑说：“什么时候我们交换一下彼此的秘密？”洪子言保持沉默，半天缓缓说：“到时再说吧。”
李众众说：“听你爸说，你想辞职单干。”洪子言说：“确实有那个想法，只是还未下定决心。”李众众问：“你在顾忌什么？”洪子言说：“当老板不容易，需要考虑方方面面，比如人员，场地，设备等，总之一大堆的事。”李众众说：“再多事最后都是钱的事，钱我可以帮忙。”洪子语问：“你要投资入股吗？”李众众摇头说：“我要借钱给他。他跟你不一样，他不是从零开始，他有技术和经验，还有一定的人脉，他缺的只是资金。我要投资入股的话，明显就是占他的便宜，我已经占了你的便宜，不能再占他的便宜。”
饭吃到一半，洪子语有要紧事先走了。洪子言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说：“他在挣钱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李众众说：“我奶奶常说，钱够花就行。”洪子言笑说：“有天晚上做梦，梦到你奶奶，跟我讲人生哲理。”李众众说：“我一次都没梦到过我奶奶。”洪子言笑说：“我有一个朋友，送了我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李众众问：“今天晚上的吗？”洪子言笑说：“嗯，今晚。”李众众说：“今天晚上没空，约了朋友吃饭。”洪子言难掩失望，问：“什么样的朋友？不可以改天吗？”李众众说：“男朋友。”洪子言吃惊说：“男朋友？”李众众说：“他是医生，心脏外科医生，医院认识的。”洪子言说：“又是医院认识的？”李众众默不作声。洪子言意识到有些不妥，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医院。”李众众淡淡说：“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记得都有些不大清楚了。”洪子言说：“我倒是记得很清楚，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李众众说：“那天你好像是哭了，子语也哭了。我似乎有一种天赋，能把人弄哭。”洪子言说：“你像个坏人一样。”李众众看着他，不言语。
晚上李众众，苏仁心一起吃饭。苏仁心心情很好的样子，笑说：“出门前，我在镜子前收拾了半个小时。”李众众说：“出门前，我陪我爷爷玩了一个小时的沙子。”苏仁心问：“在哪玩？公园吗？”李众众说：“我家的游泳池，以前是一池水，现在是半池沙。”苏仁心问：“那你怎么游泳？”李众众说：“不游了呗，我爷爷的安全比较重要。”苏仁心说：“医生有时候很无力。”李众众说：“你是好医生，你总会拼尽全力。”苏仁心笑说：“只是工作太忙，没时间陪你。”李众众说：“我也没时间陪你，我要陪我的家人。”苏仁心笑说：“你不但要陪他们，还要辛苦照顾他们，我却没办法帮你分担。”李众众说：“所以你这样的男朋友要来有什么用？”苏仁心笑说：“你真的那么认为？”李众众说：“有时候。”表情认真，不像说笑。
苏仁心愣住了，说：“我知道我做得不好。”李众众说：“你是知道，但又不改，既如此的话，不如不知道，我可以原谅你憨你傻，但不能接受你心里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愿提，好像不提那个问题就可以被忽视掉。知道有什么用？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就不用伤心难过了吗？你知道医学发展有限，就不会可惜内疚了吗？”苏仁心说：“你别激动，作为医生，我负责任的告诉你，生气对身体不好。”李众众气得笑了，问：“那什么对身体好？”苏仁心说：“开心快乐。”李众众说：“还有按时吃饭。”苏仁心笑说：“我没办法按时吃饭。”李众众说：“我知道你工作辛苦，我该理解的。”苏仁心笑说：“我明白你的处境，我更应该理解。”李众众说：“好了，你想吃什么？”苏仁心笑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吃什么都无所谓，吃糠咽菜我也愿意。”李众众笑了一下。
这时苏仁心的手机响了。苏仁心笑说：“只要不是医院打过来的，我都挂断。”李众众笑说：“我打过去的呢？”苏仁心笑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无奈皱眉说：“真是医院打过来的。”李众众说：“不会有紧急手术吧？”
电话接通，真的是，叫马上回医院。
挂断电话，李众众说：“吃饭事小，救人事大。”苏仁心说：“这什么工作？约个会都约不了？”李众众说：“高尚的工作是这样了。”苏仁心笑说：“高尚的人也要恋爱结婚啊。”李众众笑说：“赶紧走了，不要耽误时间。”
匆匆赶回医院，唐果果看到他愣住了，说：“瞧你这身打扮，怎么今晚有约会吗？”苏仁心说：“嗯。”唐果果问：“跟谁约会？”苏仁心说：“大小姐啊。”唐果果看着他，半信半疑的说：“真的假的？”苏仁心说：“真的。”唐果果说不出话来。
再说李众众，打电话给洪子语，问吃饭了没有？说请他吃饭。洪子语十分惊喜的样子，满口答应下来。
一会见面，洪子语笑说：“没想到我们一天见了两次面，一起吃了两顿饭。”李众众说：“真的是很难得，其实不是什么事都要你亲自处理，你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办，你得有自己的时间。”洪子语笑说：“我享受工作，我喜欢挣钱。”李众众说：“但你爸妈需要陪伴。”洪子语笑说：“我哥也忙。我爸妈有时真挺无聊的，他们闲不下来。”李众众说：“忙了一辈子，哪闲得下来？”洪子语笑说：“最后怪我们，说我们不结婚，如果我们结婚有孩子，他们每天都有事干。”李众众说：“你爸妈那是变相催婚。”洪子语笑说：“我现在都不敢回家了，打电话我也总是说忙。”李众众笑说：“不孝。”洪子语笑说：“我所有认识的人中，你活得最随性最自由了。”李众众说：“但我哪都去不了，我被困在了这里。”洪子语尴尬笑了笑。
李众众说：“是没有人催我结婚，爸妈不在，谁催我结婚？亲戚没有，谁催我结婚？我是自己想结婚。”洪子语问：“你想结婚？”李众众说：“我外公外婆时日不多。”洪子语笑说：“假结婚的话，我可以客串。”李众众笑说：“我想真结婚。”洪子语吃了一惊，笑说：“我想一下，真结婚，其实也可以，反正我不吃亏。”李众众笑说：“你那么忙，怕是没时间，还好我有其他的人选。”洪子语问：“谁？”李众众认真说：“一个心脏外科医生。”洪子语慢慢收敛了笑容，说：“我还满怀希望，你伤了我的心。”李众众笑说：“我是一个坏人。”洪子语说：“你真是个坏人，第一次见你，你就伤了我，而且伤得很重。”轮到李众众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