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冷水浇头没商量
这天吃了早饭，李定英想出去走走，但王碧云说胃有点不舒服，不出去了，等好些了再出去。
李定英百无聊赖，信步转到了佛堂，又因为没什么事干，就想点香拜菩萨玩。点香的时候，因为在油灯上点，一个不小心，香竟把油灯给戳翻了，火苗一下子窜出来。李定英吓得大叫，说“着火了”。其他人听到声音赶过来，因为火势不大，三两下就给扑灭了，只是案台一片狼藉，像被打劫了一样。刘美惠眼见油灯被打翻火熄灭，满脑子不好的想法，想儿子会不会怎样？因此放声大哭，先哭油灯，再哭儿子，说她没用，照顾不好儿子，不仅如此，就连儿子的替身油灯她都照顾不好。李定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他虽不明白刘美惠哭什么，但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护工们都知道刘美惠的脾性，不敢上前相劝。
王碧云听到动静忍着不适过来，只看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好了，别哭了，收拾一下，重新点上就是了。”刘美惠哭着说：“你知道定英什么样还不看好他？”王碧云不想多说什么，就说：“定英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不小心。”刘美惠来气了，说：“当初撞顺奕的那个人也不是故意的，也只是不小心，但顺奕现在还躺着。”王碧云无奈说：“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着呢？”刘美惠更气了，她把这句话理解成了是一种挑衅，大声说：“我能把你们怎么着？定英能走能跑能跳，而学贤连地都下不了，吃喝拉撒全部在床上。我命没你好，一个女儿客死异乡，一个儿子本来弱智，现在还成了植物人。当初我们说众众我们养，你们说我们有一个儿子，你们养。如果当初众众我们养，我们就不会过来看她，顺奕和他爸爸也就不会发生意外，都你们害的！”王碧云气得哭了，眼泪直往下掉。
李定英见王碧云哭了，就推了刘美惠一把，说：“你说什么呢？”刘美惠后退了两步，差点没站稳。王碧云吓坏了，拉着李定英说：“你干什么？”刘美惠嚎啕大哭。
张学贤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刘美惠大哭，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得大喊。
家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护工赶紧打电话给李众众，把事情说得特别严重。李众众虽然着急，但也没辙，上午她送梅娜去精神病院。医院有点远，她才刚到，手续都还没来得及办。
赶着办好了手续，李众众就要走。梅娜见她要走又哭又闹，拉着她的手怎么都不放，问：“你去哪？”李众众说：“我有事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梅娜问：“什么事？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李众众说：“不好，你乖乖呆在这里，我很快回来。”梅娜说：“你骗人，你不会回来。你不要我了，你把我扔在这里。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回家，求求你了？”李众众心里一酸，但拼命忍住了，说：“家里没人照顾你，这里有人照顾你，而且我会经常来看你。”梅娜说：“我可以照顾自己，我会好好刷牙洗脸，我会好好吃饭睡觉。”李众众说：“你生病了，生病了就要住院，这里有医生护士，他们会照顾你。”梅娜说：“我生病了，看病要花钱，所以你不管我了，把我扔在这里等死。你怎么那么坏？你的心怎么那么狠？”一边说一边哭，狠狠丢开了李众众的手。李众众看着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从精神病院出来，李众众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直往下掉，刚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动摇了，想带梅娜回家，但最终她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
李众众不想找什么理由，找什么借口，她就是足够狠心。她为什么就不能感情用事呢？她是人，有血有肉。大概她的血是冷的，肉是凉的，她是一个没有温度的人。
回家，一切早安静下来，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李众众先去案发地佛堂，见现场保持得十分完好，一点没被破坏。李众众知道，刘美惠不发话，没有人敢收拾。她不凶人，她只是哭，但女人的眼泪总是有效，老了也不例外。
李众众开始收拾。收拾干净后，重新点上油灯。这个佛堂确实不应该存在，但既然已经存在了，那就试着尊重和理解吧。
之后李众众去到张学贤和刘美惠的房间。刘美惠叹着气说：“我们还是搬回我们的老房子去住吧。”李众众说：“老房子我已经租出去了，签了租赁合同，如果违约的话，要付违约金的。”刘美惠无奈说：“这还怎么住在一个屋檐下？”李众众说：“认识了几十年，偶尔吵一下架，应该不会尴尬吧。”张学贤忍不住笑了一下。李众众也笑了，说：“我已经想过了，稍后就联系人装锁，密码锁。密码只有您一个人知道，我都不知道。”张学贤说：“差点发生火灾，如果发生火灾，我跟你舅舅逃不出去的。”刘美惠说：“我逃得出去也不逃。”李众众说：“是我疏忽了，我会找人安装消防喷淋装置，然后购买灭火器之类的消防器材，最后对所有人进行消防培训。”刘美惠说：“还有看好你爷爷，他就是个定时炸弹。”李众众说：“保证不让他爆炸。”刘美惠，张学贤都笑了。
李众众又去到李定英和王碧云的房间。王碧云床上躺着，而李定英一旁呆坐着。李众众关心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王碧云说：“没有哪里不舒服，就躺一下。”李定英问李众众：“你去哪了？也不带我去。”李众众说：“下次带你去。”李定英说：“那说好了。”李众众说：“说好了。”王碧云问：“你外公外婆说什么呢？”李众众笑说：“放心了，‘恶人’没有先告状。”王碧云说：“我没有说他们是恶人。”李众众说：“我外婆没有恶意，她只是情绪上来了。”王碧云说：“你爷爷更没恶意，他只是不小心。”李定英说：“我没有不小心，我很小心。”王碧云瞪了他一眼。李定英说：“你再看我，我就把你喝掉！”说着呵呵笑个不停。王碧云看着他，表情复杂。
中午吃了饭，李众众下去地下室，开了一瓶红酒，一杯接一杯的喝。
六人行
中午吃的什么？番茄炒鸡蛋吗？话说你女朋友喜欢吃番茄炒鸡蛋吗？
龙公子
一般吧，不算很喜欢。
六人行
那你还点？
龙公子
我曾提议要不要换个我们两个都喜欢的菜，但我女朋友说不用，她说我喜欢就好了。
六人行
干嘛提议呢？应该直接换。你到底是舍不得番茄炒鸡蛋，你女朋友在你眼里还不如一道菜，那她还是你的菜吗？而如果你是她的菜，她应该是不敢吃你，她是不自信呢？还是不自信呢？一道菜而已，她至于那么小心谨慎吗？那样不累吗？
龙公子
你在挑拨我跟我女朋友之间的关系，你这个小人！孔夫子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你是女人，又是小人，以后谁敢养你？小心一辈子嫁不出去，看别人幸福，再看自己，跟“幸福”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六人行
八竿子打不着。
龙公子
我随便说说，你也不用那么悲观失望。只要你洗心革面，重新选择做一个好人，你还是有可能得到幸福的。
六人行
做什么好人？好人没好报。做个坏人，至少长命。
龙公子
长命有什么好？王八活一千年，龟活一万年，最后还不是熬成了两锅汤。
六人行
你为什么总跟我唱反调？
龙公子
不唱反调难道附和你？我才不要做你的跟屁虫，首先我不是虫，我是龙；然后你的屁股又扁又平，跟在它后面，我傻啊？
下线后，龙龚子直接关电脑上床睡觉。
晚上龙龚子，张小菲两个人一起吃饭。龙龚子问：“你想吃什么？”张小菲说：“口水凉面。”龙龚子笑说：“光听名字就感觉不大卫生。”张小菲说：“我还感觉番茄炒鸡蛋不好吃呢！但你每次都点，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龙龚子说：“我问过你，要不要换一个？你说不用。”张小菲说：“我说不用你就真的不用？”龙龚子说：“我听你的话不行吗？”张小菲说：“你要听我的话中话。”龙龚子说：“那么简单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搞那么复杂？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张小菲说：“如果你坚持一下，我就同意换个菜了。”龙龚子说：“我坚持，你就不会坚持吗？”张小菲说：“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没那么喜欢吃番茄炒鸡蛋。”龙龚子说：“我看不出来，因为你掩饰得很好。”张小菲说：“这么说是我的错，演技太好？”龙龚子说：“我的错，眼神太差。”
张小菲说：“好了，一个番茄炒鸡蛋而已，不值得我们为它发生不愉快。”龙龚子说：“我跟人聊起番茄炒鸡蛋都是愉快的。”张小菲问：“跟谁聊番茄炒鸡蛋？还聊得很愉快？厨师吗？”龙龚子说：“不是，一个网友。”张小菲说：“女网友，女厨师？”龙龚子说：“不是，跟我们一样是学生。”张小菲说：“没觉得你对厨艺感兴趣，还是那个女网友对厨艺感兴趣？”龙龚子说：“没有，只是我跟那个女网友都喜欢番茄炒鸡蛋。”张小菲翻了个白眼，说：“真是没劲，一个都没猜对。你那个女网友有点让人摸不着啊。”龙龚子笑说：“我那个女网友确实是不同于一般的存在。”张小菲随口说：“有机会介绍我认识一下。”龙龚子笑说：“那也得我先认识了。”张小菲漫不经心的说：“当然，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
到面馆，龙龚子要了一个汤面。张小菲没有多想，也要了一个汤面。龙龚子不解问：“不是想吃口水凉面吗？”张小菲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夫唱妇随。”龙龚子忍不住笑了。张小菲说：“以后你吃糠，我就跟着你咽菜。”龙龚子笑说：“我吃香的，你就跟着我喝辣的。”张小菲开心笑了，说：“这里有番茄鸡蛋面，你怎么没有点？”龙龚子笑说：“我一个网友特别喜欢吃番茄鸡蛋面。”张小菲说：“那跟你挺配的，你喜欢吃番茄炒鸡蛋。”龙龚子笑说：“而且我是番茄，她是鸡蛋。”张小菲问：“怎么你是番茄她是鸡蛋？”龙龚子笑说：“因为我像番茄，她像鸡蛋。”张小菲问：“你哪里像番茄？她哪里像鸡蛋？”龙龚子笑说：“不是真的像，就说着好玩。”张小菲说：“那有什么好玩的？鸡蛋鸡蛋，我是番茄，番茄番茄，我是鸡蛋。幼稚！可笑！”龙龚子笑说：“你不知道，那个网友很聪明，反应特别快。”
说着汤面上来了。张小菲说：“说了不要葱的。”龙龚子说：“人家是习惯性的加葱。我帮你挑出来。”张小菲说：“怎么挑？换一碗了。”龙龚子说：“我帮你挑，很快的。”一面说，一面就开始挑。张小菲说：“你倒是大好人。”龙龚子说：“小事，可以解决。”张小菲问：“你暑假是不是要去学车？”龙龚子说：“嗯，跟朱晓，叶德铭两个人一起去学车。”张小菲皱眉说：“你们三个是长在一起了吗？”龙龚子说：“我们三个幼儿园就认识了。”张小菲不耐烦说：“知道，听你说过无数次，耳朵都快起茧了。”龙龚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张小菲意识到不妥，问：“怎么想到去学车？”龙龚子说：“我一个网友，去年年底去考了驾照，还买了车。”张小菲问：“你怎么那么多网友？”龙龚子笑说：“没有了。”张小菲说：“还没有？你一整晚都在讲你的网友，有喜欢吃番茄炒鸡蛋的网友，还有考了驾照买了车的网友。”龙龚子笑说：“房有。”
张小菲回头看了一眼，真的是房有，说：“一个人无聊在大街上闲逛，一个人逛街有什么意思？最少要两个人一起。”龙龚子说：“有些人喜欢一个人。”张小菲说：“他确实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我。”说着“扑哧”一声，好像很有趣的样子。龙龚子看着她，不认识她似的。张小菲便觉没趣，说：“他真的喜欢我，还向我表白过。”龙龚子不在意问：“什么时候？”张小菲说：“刚开学没多久的时候，那时穆雪还说他看着不错，问我要不要考虑一下？”龙龚子问：“一见钟情吗？”张小菲说：“不知道，我没问，他也没说。”龙龚子说：“我不相信一见钟情。”张小菲说：“我相信，但我没对你一见钟情。”龙龚子问：“那你想对谁一见钟情？”张小菲笑说：“不知道。”龙龚子笑说：“我现在是不相信一见钟情，但说不定哪天遇到一个人，我就相信了。”张小菲问：“遇到谁？”龙龚子笑说：“不知道。”
吃了面回学校。
龙龚子说：“在学校外面开个小店挺赚钱的。”张小菲说：“从来没觉得你对赚钱这件事情感兴趣。”龙龚子笑说：“大概受网友的影响吧，我一个网友，总想着怎么赚钱。”张小菲说：“我说什么？一晚上都在讲你的网友，还不承认？”龙龚子笑说：“好，我承认。”张小菲说：“你有女朋友，还在网上跟女孩子聊得火热。”龙龚子笑说：“没有火热，偶尔遇到了，就聊一下。”张小菲说：“又是朋友，又是网友。”龙龚子笑说：“你是女友，都是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张小菲说：“网友我忍了，但你那两个朋友我真的忍不了。”龙龚子说：“我跟朱晓，叶德铭幼儿园就认识了，认识十几年了。”张小菲说：“有时候我真想逼你做选择题，选我还是选他们两个？”龙龚子笑说：“当然选他们两个，我不能让人说我重色轻友。”张小菲勉强笑了一下，神情有些落寞。
龙龚子注意到了，笑说：“你不逼我选，我也就不会选了。”张小菲说：“我有自知之明，我在你心目中的位子也就那样了。”龙龚子笑说：“你可以尝试跟他们好好相处啊。”张小菲说：“你以为我没尝试？我尝试过了，但他们就是不喜欢我。也许我跟他们两个八字不合吧。你有没有问过他们两个，为什么不喜欢我？我自认为性格好，还算招人喜欢。”龙龚子笑说：“他们说你配不上我。”张小菲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龙龚子解释说：“他们认为没有人配得上我。”张小菲说：“那你以后不用恋爱结婚了。”龙龚子笑说：“我也这么说，他们又安慰鼓励我，说肯定有人配得上我。”张小菲接口说：“但那个人不是我。”龙龚子笑说：“你要把他们说的话当真，那日子没法过了。”张小菲说：“我现在已经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