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祖孙二人的对抗
这时龙龚子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杯子。龚春雨有一丝慌乱，说：“不说了，有空再聊。”付绍盛在电话里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就说：“好，拜拜。”
挂断电话，龚春雨松了一口气。
龙龚子一边倒水，一边问：“谁的电话？讲这么久。”龚春雨说：“一个朋友。”龙龚子说：“他不知道你的手机号？”龚春雨摇头说：“不知道，他只知道我们家的座机号。”龙龚子说：“那这个朋友肯定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了。”龚春雨点头说：“是，儿子，我发现你挺聪明的。”龙龚子笑着喝了口水，说：“妈，我发现你今天心情不错。”龚春雨笑说：“我今天心情确实还不错。”说着注意到他的手有异，“你的手怎么青了那么一大块？”龙龚子低头看了一眼，笑说：“下午上体育课打篮球的时候，被我们班主任不小心撞了一下。”
龚春雨见提到付绍盛就兴奋，问：“你们班主任还跟你们一起打篮球？”龙龚子说：“我们班主任喜欢运动，尤其爱好打篮球，下午把我手给撞青了，他还内疚了好久，说你看到肯定会心疼的，只可惜你现在才看到。”龚春雨笑说：“怪我，眼神不好。拿热毛巾敷一下吧。”龙龚子说：“我们班主任也这么说，但我嫌麻烦懒得敷。”龚春雨笑说：“我帮你敷，不然明天你们班主任看到你手还是青的会继续内疚的。”龙龚子说：“让他内疚，谁叫他那么大劲的！”龚春雨笑说：“人家又不是故意的。”龙龚子笑说：“我知道。”
龙公子
这段时间以来，我妈似有一些很明显的变化，但我才注意到。
六人行
什么很明显的变化？
龙公子
上班越来越迟，下班越来越早，有时中午还回来吃个饭睡个觉；看起了时尚杂志，以前不看的，只看财务报表；买了新衣服新鞋子新包包，还有一堆化妆品；这几天在考虑报一个瑜伽班。
六人行
据我多年看偶像剧的经验，那个样子多半是恋爱了。
龙公子
我妈重新跟我爸谈起了恋爱？
六人行
你这么单纯美好的吗？你不知道有种行为叫“出轨”，有种人叫“第三者”吗？你是小白兔，白又白，两个眼睛充满爱吗？眨一下爱就会溢出来，流得满脸都是。
龙公子
你有病吧？心理疾病。你怎么就得出了那个结论？你爸或你妈是不是曾经出过轨？你不是看多了偶像剧，而是看到了不堪一幕。
六人行
我爸妈无比的恩爱，死都要在一起。
龙公子
那你是真的有病，心理方面的疾病，喜欢用坏心去揣度别人，看别人摔跤希望他最好摔死。你要去看医生，心理医生。
六人行
我问题那么严重，心理医生搞得定吗？我还是去看心脏医生吧，让他给我换颗心，换颗像你那样的心？
龙公子
也行。
六人行
你给我滚。
下线后，李众众关电脑，然后起身出去。
客厅一个人都没有。李众众于是去到梅娜的房间，她正坐在床上织毛衣，抬头笑说：“你爷爷奶奶出去了，很安静，是不是都不适应了？”李众众说：“是，出去做什么？”梅娜笑说：“你奶奶说感觉胃有点撑，你爷爷提议下楼走一下。”李众众说：“楼下路灯都没几盏。”梅娜笑说：“他们走一会就会回来的。”李众众说：“走不动了，想当年他们可以走到天亮，还怪太阳出来得太早。”梅娜忍不住笑出了声，问：“明天是不是佳人有约？”李众众说：“跟金贤彬，郑成俊约好了一起去游泳馆游泳。”梅娜笑说：“那两个小伙子不错。”李众众笑说：“首先长得就不错，然后身材也不错。”梅娜笑说：“家里条件也好。”
第二天上午，到游泳馆后，先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郑成俊提议三个人来个比赛。李众众，金贤彬没意见。但结果有点意外，李众众游得最快，至少领先了两个身位。
郑成俊一边喘着气，一边说：“本来还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的。”李众众说：“结果只表现了你的自大。”郑成俊说：“你什么都比我们好，什么都比我们强，这让我们的脸往哪搁啊？”金贤彬说：“我们哪有脸？有也不要，还找地方搁？也不嫌费事的。”李众众说：“下次我争取游慢一点。”郑成俊说：“no，是我们争取游快一点，怎么能让你为难呢？”金贤彬笑说：“你反应挺快的嘛。”郑成俊笑说：“我们还要争取跟你考同一所大学。”金贤彬说：“老实说，这个有点难。”郑成俊说：“再难我们也要坚持。”金贤彬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李众众笑说：“快别说了，我都快要感动死了。”金贤彬，郑成俊哈哈大笑。
中午吃饭，随便挑的一家餐厅，里面居然还有人弹钢琴，那是一个短头发戴眼镜看起来像男孩子的女孩子，应该学生来着。
李众众看着说：“我家对门现在空着，去年还住着人，那是一家四口，奶奶，爸爸，妈妈，女儿。女儿叫婷婷，从小学习钢琴，每天都要练琴。练琴很枯燥的，而小孩子天性爱玩，很难静下心来。婷婷爸妈要上班挣钱，她奶奶就负责照顾她，每天监督她练琴。老人嘛，都喜欢找人聊天，说一些陈年旧事，讲一些家长里短。但耳朵同时听着，没听到钢琴声，就上去看一下。我从小跟婷婷一起长大，关系十分要好，常去她家里玩。她练琴我就一旁看着，慢慢也会弹一些。有天她不想弹了，想看会电视，就让我帮她弹，说反正她奶奶也听不出来。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架不住她请求，她奶奶果然没有听出来。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只要她不想弹了，我就帮她弹，而我弹着弹着慢慢竟有了一些兴趣，很乐意。这种状况持续了好久，直到后来被她爸妈发现。”
金贤彬好奇问：“怎么发现的呢？”郑成俊也好奇。
李众众说：“我无意中说漏了嘴，让我奶奶给知道了，而她知道后第一时间告诉了婷婷爸妈，说婷婷的聪明用错了地方，还带坏了我。婷婷爸妈气得不行，当即就爆发了，差点没动手打人。婷婷吓得大哭，几乎整栋楼都听到了她的哭声。她奶奶十分心疼，就说婷婷爸爸，多大的事，至于吗，改不就好了。婷婷爸爸于是将矛头转向她，说她只顾跟人闲聊，哪有那么多话讲。婷婷奶奶很生气，说婷婷爸爸嫌她老了，不中用了，废人一个，干脆把她送到养老院去得了。场面顿时一片混乱。第二天，婷婷的眼睛都是肿的，我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犹豫了那么一两秒钟的时间，然后我们从此再也没有讲过话。过后又碰到她奶奶，她奶奶叫我以后不要去她家里找婷婷玩，说婷婷要练琴。我又难过又难受，我奶奶却说是我的错，被所谓的‘友情’冲昏了头脑，她告诫我说什么时候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并心中有一杆评价是非对错黑白的秤。但我从小到大就只有婷婷那么一个朋友。”
吃了饭，金贤彬问：“一会是要去詹姆士的酒吧吗？”李众众说：“是。”郑成俊问：“那明天有什么安排？”李众众说：“明天要去参加一个厂庆。”
晚些时候回家，王碧云见李众众手里拎着两瓶红酒，就问：“哪来的红酒？”李众众说：“詹姆士送的。”王碧云问：“他怎么送你红酒？你喝酒了？”李众众老实说：“喝了一点鸡尾酒，小半杯吧。”一面说，一面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在半空中丈量着比了一下。“酒吧的调酒师新调了几款酒，让我试喝一下。”王碧云的眉头看着皱了起来，问：“他不知道你未成年吗？”李众众说：“那款鸡尾酒酒精含量很低的。”王碧云说：“再低也是酒，而未成年就是不能饮酒。”李众众故作轻松的说：“饮了怎么样？把我送去少管所吗？”王碧云说：“哪天我管不了你，真的要叫别人来管你。”李众众说：“没那么一天，我会管好我自己的，不给家人和社会增加负担。今天喝了一点鸡尾酒是我错了。”
王碧云说：“那个工不要打了。酒吧那种地方，什么人都有，挺乱的。”李众众说：“我已经道歉了，您不打算原谅我？”王碧云说：“电视里说的，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李众众说：“我不能犯错。”王碧云说：“一步错，步步错，今天你喝酒，明天就会抽烟，后天就会打牌，再后天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李众众说：“我也好奇。”王碧云说：“你要钱我们可以给你。”李众众说：“我不要你们的钱，我要自己挣钱。”王碧云说：“翅膀还没有长硬就想飞了，哪天翅膀长硬了，你是不是要离开？离开我们，离开这个家。”李众众说：“我确实想离开，长这么大我还没出过这个城市。”王碧云说：“其它的城市都差不多的。”李众众说：“别骗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王碧云沉默不语，缓缓站起身来，很沉重的样子。李定英早睡了。
这里李众众呆坐着。梅娜过来说：“你奶奶不是有意骗你的。”李众众说：“你错了，她就是有意骗我。”梅娜说：“但那也是为了你好。”李众众说：“但是我现在一点都不好。”梅娜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你现在有了朋友，上大学后会有更多朋友，还有更多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李众众说：“我打到了我奶奶的七寸。”梅娜被逗笑了。李众众说：“我不喜欢我奶奶的说教。”梅娜笑说：“因为你聪明，不用人说。”李众众说：“我还不喜欢她的强硬，职业病，习惯发号施令，说一不二。”梅娜笑说：“其实你更硬，而且喜欢硬碰硬。”李众众说：“撞出火星子来，看烧着谁？”梅娜又笑了。李众众认真说：“不能退让，不能示弱，不然就输了，输了会很惨。”梅娜说：“我不知道你这么想的。”李众众说：“我没有一点安全感。”梅娜心疼的摸了一下她的肩膀。
第二天，精工六十周年厂庆，现场十分的热闹，又是锣又是鼓，就差放礼炮了。去是老黄开车送去的，而回有专人开车送回。王碧云很不解，说：“祝有福跟你爸爸是大学同学，从前睡你爸爸上铺，你爸爸介绍进的精工，但你爸爸走了这么多年，他什么都忘了。再祝有福刚进精工那会，我们作为长辈和领导，对他很是照顾，但我们退休这么多年，茶早就凉透了。像他上午看到我们，只是简单的跟我们打了一声招呼，手都没有握一下。他怎么会专门安排人把我们送回来呢？”李定英打着哈欠说：“送我们回来就送我们回来，你想那么多做什么？”王碧云说：“事有蹊跷，当然要想了。”李定英说：“也许他哪根神经搭错了呢。”王碧云说：“他那么精明的人，神经不会搭错。”李定英说：“又或者他良心发现了呢。”王碧云说：“他良心藏狗肚子里，才不会被发现。”
李众众说：“我今天倒是跟祝伯伯聊了一会，还问他要了一张名片。”王碧云问：“要名片做什么？”李众众说：“方便以后有什么事联系他啊。”王碧云问：“有什么事联系他？”李众众说：“现在当然是不知道，以后就知道了。”王碧云皱眉说：“我不知道你胆子那么大。”李众众淡淡说：“我去之前就想好了，要找个机会认识祝伯伯。”王碧云，李定英吃了一惊。
李众众解释说：“祝伯伯现在是精工的总经理，在我们所有认识的人之中，他是那个拥有最多话语权的人。不说别的，就说点现实的，以后毕业可以去精工上班吧，他应该不会拒绝我们，因为他欠我们的。”王碧云说：“他欠我们什么？”李众众说：“他欠我们人情。”王碧云说：“我们不要他还。”李众众说：“但我想要他还。”王碧云说：“你凭什么要他还？如果他不还呢？”李众众说：“我给他机会还，他会还的。”
王碧云又急又气，说：“你才多大？就这么现实和功利，还有心计。”李众众说：“我不过是想得长远一点。”王碧云说：“你什么都不用想，我们早安排好了。”李众众说：“你们可以安排我的一生吗？以后的路终归要我自己走的。”王碧云说：“你这个样子我真担心你以后会走上歪路。”李定英打了一个哈欠，说：“不会的。”王碧云瞪了他一眼，说：“怎么不会？”李定英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王碧云问：“她爸有什么福气？”李定英不说话了。王碧云说：“我们没有儿子，也没有孙子，只有这个孙女。”李定英无奈说：“她只是问人家要了一张名片。”王碧云说：“开始是要名片，后面知道会要什么？我们一家都是勤劳本分的人，不会伸手向人家要什么。”李众众说：“我不过是问人要了一张名片，您的态度恨不能剁了我的手。”李定英安慰说：“你奶奶不信任你，我信任你，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子了。”李众众笑了一下。李定英笑说：“没事了。”
一天晚上，李众众正在酒吧忙着的时候，李定英，王碧云，梅娜意外来了。李众众忙迎上去，说：“你们怎么来了？”梅娜笑说：“来视察工作。”李众众笑说：“既然来了，那就待一会吧，感受一下这的环境。想喝点什么？我请客。”李定英说：“鸡尾酒，我还没喝过鸡尾酒呢。”王碧云说：“明明喝过。”李定英说：“但没在酒吧里喝过。”王碧云说：“哪喝不一样。”李定英说：“不一样。”梅娜笑说：“我还是第一次来酒吧。”
李众众帮忙点了果盘和鸡尾酒，之后就忙着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梅娜笑说：“这水果切得摆得好好看。”李定英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说：“这都不像酒，度数太低了。”梅娜笑说：“不过还挺好喝的。”王碧云说：“不知道多少钱一杯？”李定英说：“管它多少钱一杯，有人请客，不用你掏钱。”王碧云说：“众众的钱就不是钱吗？她的钱也辛苦挣的，不是西北风刮来的。”梅娜看着说：“大小姐真是能干，看都是外国人。”
回去梅娜持续兴奋中，打电话回家，说晚上去酒吧了，还喝鸡尾酒了，进而说到李众众，说她真是能干，一晚上可以收到一两百块钱的小费，因此告诫她儿子和女儿，一定要好好学习，又嘱咐她老公认真监督，别帮着打马虎眼。她老公根本就不相信李众众那么神，说她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不对，喝人嘴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