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玫瑰花的爱与吵
很快就年底了。
吃团圆饭，龙邦成问龙大美：“余前呢？怎么没有来？”龙大美说；“在外面收账呢。”张秀云问：“今年的账又不好收？”龙大美说：“哪一年的账好收过？”龙邦成无奈说：“不管账收不收得回来，团圆饭总是要吃的，一年一次。这样你给他打电话，就说我们等他。”张秀云叹了口气，说：“辛苦忙碌一年，却年底账收不回来。你过年有没有买什么东西？”龙大美说：“买了，都买了。”张秀云说：“今年炸了好多肉丸，你等下走的时候带些回去。”龙大美忙说：“不要，我家里炸着有。”张秀云说：“庆庆喜欢吃。”龙邦成问：“你下午是不是还要去上班？”龙大美说：“嗯，不过我跟她们说好了，可以晚一点去。”龙邦成说：“还没有放假！还要上班！”张秀云问：“过年放几天假？”龙大美说：“放五天假，正月初六正式上班。”龙邦成说：“才放五天假？初六就上班？”
龚春雨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说：“我们初八上班，也只晚了两天。我们还不是有很多账没有收回来。”龙大发说：“但我们二十四就放假了。我们没有很多账没收回来。”龚春雨瞪着他。龙大发不理会，接着说：“没收回来的基本都约定了还款日期，没约定还款日期的那差不多就死账了。”龚春雨说：“哪有死账？”龙大发笑说：“只有混账。”龚春雨说：“我说真的，哪有死账？”龙大发笑说：“比如你弟弟欠的那些账。”龚春雨像被人揭了老底一样，又恼又羞，说：“他又没说不还。”龙大发慢悠悠的说：“他更没说过还。”龚春雨说：“那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还钱？我们等着钱过年。”龙大发冷笑说：“我可不敢，万一他告诉你爸妈，你爸妈拿根绳子到我们家来上吊怎么办？说我逼死了他们儿子，他们也不活了。”龚春雨气得恨不能发作，但拼命忍住了。
气氛顿时陷入尴尬。
龙邦成微笑问余庆：“这次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啊？”龙大美抢着说：“语文考了一百分，数学也考了一百分，全班第一名，另外还被评为‘三好学生’。”一脸的骄傲跟自豪。张秀云喜笑颜开，说：“跟龚子以前一样，总是考一百分，总是考第一名，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龙大美笑说：“在家里我都是拿龚子教育他，龚子就是他学习的榜样。”
晚些时候龙大美打电话给余前，问他能不能赶回来吃饭？余前说不能，他这会正在人债主家里守着呢。
挂断电话，龙大美说：“不用等他，我们吃吧。”龙邦成，张秀云忍不住唉声叹气。龚春雨冷冷说：“那我们先吃吧。”
吃了饭，龙龚子回房间上网，六人行在线。
龙公子
快过年了，新的一年，有什么新年愿望没？
六人行
没有。
龙公子
那过生日也没有生日愿望了？
六人行
没有。
龙公子
你好恐怖！你不是人！因为只要是人，就会有愿望，各种各样的愿望，数不清的愿望。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是不是一种新物种？伪装成人类的样子，混迹在人群之中？
六人行
你出生的时候脑袋是不是先进了羊水，然后又被医生的手术钳给夹了？是人就有愿望？是人就要吃饭！
龙公子
我意思一个人没有愿望很可怕，因为没有愿望就没有追求，没有追求就不会进步，整天浑浑噩噩，混吃等死。
六人行
没有愿望非常好，过一天算一天，过一年算一年，很轻松，很自在。人最后都免不了一死，就算愿望是不会死，最后也还是会死。
龙公子
死当然是必然的，那个愿望不现实。
六人行
以前有一个愿望，很多年都只有那一个愿望，当我以为那个愿望很快就要实现的时候，却被告知实现不了了。我很难过，我的世界从此崩塌，再无愿望。
龙公子
有点夸张，还有点极端。人要积极乐观一点，开心快乐一点，凡事向前向上看。
六人行
什么都不知道就叫人积极乐观，像你这样的人最讨厌了。
龙公子
我一点都不讨厌，相反很招人喜欢。
六人行
不招我喜欢。
龙公子
因为你不是人啊。
李众众正想着回什么好，梅娜敲门进来，说：“马上吃饭了。”李众众问：“我爷爷他们还没散场吗？”梅娜说：“快散场了，我刚跟他们说了，饭好了。你爷爷老是算错账，你奶奶问他以前怎么当总会计师的。”李众众说：“人老了真可怕，记性一天比一天差，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梅娜说：“人都会老的，只要不生病，而生病最好能动，千万别瘫在床上。之前我婆婆瘫在床上几年，一会要吃，一会要喝，一会要拉，一会要撒，一天换几次衣服和床单，我老公差点没崩溃，说早知那个样子，当初还不如选择保守治疗，动手术花了钱不说，人也没有治好，只留下了一条命。”李众众皱眉说：“为人子那么说不应该。”梅娜说：“我老公也不是没孝心，真的是太辛苦了，压力太大了。”李众众说：“但你作为儿媳妇都没有说什么。”梅娜说：“我这人积极乐观一点，而我老公就消极悲观一些。”李众众认真说：“不是乐观悲观的问题，而是你善良一些。”梅娜笑说：“我老公人也很好。”
一会吃饭，梅娜也上桌了。张顺奕不肯坐在桌子上规规矩矩的吃饭，非要坐在地板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张学贤，刘美惠说地上凉，他不听。李众众于是找了个垫子来。
吃完饭，李众众过去陪舅舅看电视。张顺奕看得兴起，笑着叫着拼命摇晃李众众的胳膊，几乎没把她摇倒。李众众任由他摇晃，一点都不生气。
刘美惠看着说：“转眼众众都长成大姑娘了。”王碧云接口说：“但她舅舅却还是小孩子。”刘美惠说：“她舅舅长不大了。”王碧云说：“再过几年你们照顾不动了，就该众众照顾了。”张学贤说：“众众应该很乐意照顾。”李定英说：“当然很乐意了，她亲舅舅。”王碧云说：“就算不乐意也得照顾啊，那就是她的责任跟义务。”刘美惠说：“你想得太长远了，现在我们还照顾得动。”王碧云说：“我就这么一个孙女，从小辛苦将她带她，我当然要为她考虑。”刘美惠说：“像我们不为她考虑似的。”王碧云说：“你们要先考虑你们的儿子，儿子流着你们的血，外孙女只流着你们女儿的血，隔了一层，我能理解。”刘美惠说：“我就不爱听你说这话。”王碧云说：“像我喜欢听你说的话似的。”梅娜尴尬笑着。张学贤说：“好了，是亲家，不是对头。”李定英招呼说：“吃菜，吃菜。”
第二天，一大早老黄就开车过来，送梅娜去火车站。李众众帮着拿行李，随手拎起一个包，吃惊笑说：“好重。”梅娜笑说：“那里面装的几乎全部都是书，当然重了。”李众众诧异说：“我挑了这么多书吗？”梅娜笑着点头说：“是啊，有书，还有杂志，到时我儿子和我女儿估计会抢得打架。”李众众换了个包拿，说：“这个包轻。”梅娜笑说：“那里面装的衣服和鞋子。”
老黄看了一眼，说：“这真是过年回家的样子。”王碧云说：“你东西多，到时你老公会去火车站接你吧？”梅娜笑说：“会。”李定英说：“到了记得打个电话过来报平安，记得我们家的电话号码吧？”梅娜笑说：“记得，第一次回去的时候就抄了，那张小纸条我至今还留着呢。”
挥手告别后，王碧云笑说：“今天天气挺好的，我们要不要去哪里逛一下？”李众众问：“去哪里逛？”王碧云反问：“你想去哪里逛？”李众众说：“我不想去哪里逛，我就想呆在家里。”王碧云说：“那辜负了这么好的天气。”李众众说：“好天气不就是用来辜负的吗？就像好人就是用来辜负的。”王碧云问：“谁告诉你的？”语气有点严厉。李众众满不在乎的说：“您要去找他算账？”
李定英说：“要不我们去逛花市吧。”王碧云说：“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决定了，我去换身衣服。”李定英说：“换什么衣服？是不是还要化妆？”王碧云说：“当然要化妆了，不然怎么见人？”李定英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今天是不是情人节？”王碧云皱眉说：“你提议去逛花市，我还以为你知道。”李定英说：“我知道，只是忘了。”王碧云难以置信的说：“这你都会忘？”李定英嘿嘿笑着。王碧云说：“还笑？”李定英真的还笑。
李众众站着不动。王碧云说：“赶紧去换衣服，还愣着做什么？”李众众说：“我又没说要去。”李定英说：“去吧，去玩一下。”李众众说：“不换衣服，就穿这一身。”王碧云说：“女孩子要打扮得精致点。”李众众问：“吸引男生的注意力吗？”王碧云说：“那只是一个方面。”
到花市，花多颜色多，人多笑脸多，说不出的喧嚣和热闹。
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逛。李定英笑说：“这才是过年的样子。”李众众说：“过节的样子，情人节。”李定英说：“今天玫瑰花肯定卖得很贵。”王碧云说：“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李众众说：“脚指头不会想。”李定英说：“你奶奶的脚指头会想。”李众众说：“脚指头会想要脑子做什么？毕竟洗脚容易洗脑难。”李定英哈哈大笑。
李众众停下了脚步，问：“老板，玫瑰花怎么卖？”老板笑说：“五块钱一朵。”李定英吃了一惊，说：“这么贵。”老板笑说：“一大早从云南空运过来的，瞧多新鲜，还带着露水呢！”李众众说：“没看到露水。”老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说：“小姑娘较真。”李众众笑说：“既然说我较真，那我就较一下吧，不负你那么说。这不是一大早从云南空运过来的，你没计算过线路，不然该知道根本就来不及，除非飞机停在这上空，然后空投下来。”老板笑说：“你是来砸场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