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铃铛和枣树 开张的日子早就定下了……
开张的日子早就定下了。宝月也老早就跟那些常来家里买泡泡水的老客户们打了招呼。所以宝月家的铺子第一天开张,有不少人都来捧场了。
宝月准备了三坛子的泡泡水,还没到中午就都卖光了,卖出去一百多提子,到账四百多文钱。
宝月在柜台上放了一张纸用来画正字,每卖出一提子的泡泡水,就用自制的鹅毛笔沾上墨水,在纸上添一笔。等铺子关门的时候,再拢一天的账。这样自家一天的营收是多少,也就有数了。
宝月拢账的时候,看着密密麻麻的正字,兴奋得手都抖了。
以前小打小闹的时候,每天到账一百多文钱,就已经够让人满足了,现在不到一上午就得了这么多钱,宝月心里都乐开了花。
果然还是开铺子赚钱啊,怪不得大家都想开铺子,这可比种菜赚的钱多多了。早知道铺子这么赚钱,就应该早点在后院建个铺子,宝月心里暗暗可惜,自己咋就这么没有商业头脑呢。
不过宝月没被这一天的营收冲昏了头脑,心里也知道,自家这是刚开业,大家都过来捧场,等过了一阵子可能就没那么多人。
等秋老虎彻底散了,冬天的时候,大家肯定还是更爱喝能暖身子的酒。
走一步看一步吧,宝月向来也不是个爱难为自己的人,反正铺子建在了居民区,暂时也不用缴税,就随便开开吧,赚点零花钱,够日常开销就行。
这片街开铺子的很多,不过大多数都是帮人家代卖东西的,别人把货物放在铺子里,标个价格,铺子主人按照这个价格卖出去,直接拿抽成。
因为代卖的东西一般都是自家做的,跟正经铺子里卖的东西,品相上肯定会有些差距,不过胜在价格便宜。一些不太看重货品颜值的人,常来这片街捡漏,也经常能买到便宜的好货。
一等院子住的人家,不差这点钱,而且左邻右舍都是认识的管事,谁也抹不开赚这点小钱。三等院子太小了,住人都挤,更别提建铺子了。
只有宝月家这条街上最适合建铺子。一来是地方大,挤挤还是能挤出来点地方的,二来是大家没啥心理负担,都是不穷不富的人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开铺子对于这条街上的人来说,也不是啥丢人的事。有个铺子反而显示自家的面子了,毕竟这也侧面显露自家宽敞嘛。
最重要的是,宝月家的这条街是离船厂早市最近的一条街,来往的人也多。开铺子就得开在人多的地方,要是没有人,铺子里的东西卖谁啊。
为了显得自家铺子合群,宝月家的铺子也陆续上架了老赵太太的布鞋、大舅妈家的鞋垫子、二舅妈家的木簪子、三舅妈家的头花等小玩意。
都是亲戚,小时候小木头也没少吃姥姥家的饭,所以这些家寄卖货物的抽成,宝月就直接不要了。
倒不是宝月假大方,实在是不太看好这些东西,一天一份都卖不出去,宝月就是想赚也赚不到啥钱啊,还不如卖个人情呢。
因为自家货品种类太少,宝月把拿来寄卖的东西放在挺显眼的地方,不过因为都是寻常物件,所以卖得很不好,不过老赵太太对此一点都不在意,她做的布鞋,要是卖不出去,不是还能拿回家穿嘛。
自打宝月家的铺子开张了,老赵太太就更有借口待在外孙家了。
老赵太太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在家待着了,孙子都成亲了,几个孙媳妇住在家里,闹闹哄哄的总有事,大儿媳妇镇不住儿媳妇们,就拿东西撒气,天天摔摔打打的,听着让人闹心。
老赵太太早就不管厨房的事了,向来都是大儿媳妇做啥她吃啥,本来家里的伙食就很一般,现在更差了,天天白菜萝卜换着吃,老赵太太觉得自己都快成兔子了,只能跟老赵头上外面买好吃的,偷摸开小灶。
倒不是张氏特意抠搜公公婆婆,实在是她也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家里这种情况她也闹心,张氏打算攒钱把儿子们都分出去。
张氏现在真觉得自己就是生了一帮讨债鬼。以前还笑话二弟妹家孩子生的少,现在看看自家这一摊子烂事,张氏真恨不得当初就生一个儿子呢。
张氏家里的事太糟心了,五个儿子全都成亲了,这房子以后肯定得归大儿子家,照理说剩下的四个儿子应该分家了。
可县里跟村里可不一样,村里花点钱就能弄到地盖房子,哪怕手里没钱,可以先跟村上赊欠,等到秋了拿粮食还。
这县里可没地让你随便盖房子,买房子也买不起,几个儿子也没有在船厂干上十年的,船厂的三等院子也买不到,就只能大家都挤在一起,这么熬着。
本来家里的矛盾还没这么大,只不过是老五成亲了,又盖了个新房子,这新房子把老三和老四的院子占了,还挡了老二家的光,几个媳妇还都是厉害的,鸡毛蒜皮的事天天吵来吵去。
想当初,老赵头把二儿子和三儿子分出去前,一大家子也是挤在一个院子里闹闹哄哄了好一阵子,幸好赶上船厂这么个好政策,老赵头用这些年攒的钱,给两个儿子买了两间三等院子,这才顺利把儿子分出去了。
不过张氏家分家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家里五个儿子的木匠活都不是那么厉害,老大和老二走了关系进了船厂,老三老四实在进不去船厂了,就托人进了木材厂。
老五是老儿子,从小就被宠着,手艺不好,力气也不大,船厂和木材厂都进不去,就只能到处找零工赚钱花。
老赵头买的两间三等院子,占得是二儿子和自己的两个名额。除了买院子的钱,还得有建房子的钱,这些钱一花出去,老赵头攒了半辈子的钱就花得差不多了。
当年赵家大舅也占了一个三等院子的名额,也买了房子。只不过他的那个房子得自己出钱,老赵头实在是拿不出钱再买一套院子了。
早些年,赵家老大养这么多儿子,还得靠老爹救济呢,那时候更是拿不出那么一大笔钱买院子,张氏就回娘家借钱了。
张氏娘家倒是同意借钱了,只不过人家借钱的前提是得让张家人住进这个院子。等啥时候赵家把钱还完了,张家人啥时候房子给空出来。
赵家大舅这些年倒是攒到了钱,只可惜人家老张家现在不往出搬了,还狮子大开口地要房子钱。当年赵大舅买的是院子,现在院子里建的房子,赵大舅还得花钱买。
赵大舅没法子了,怂了这么多年,在老丈人家实在直不起腰杆子,只能咬咬牙咽了这口气,院子的事也不提了,就由着老张家人住着。
赵大舅还自我安慰:就这一套房子,有四个儿子要分家,分得不均匀,还得把几个儿子都得罪了。
赵家大舅头发都快愁白了,本以为自家媳妇是个厉害的,现在看来就是个纸老虎,一点也压不住几个儿媳妇。
婆婆要是压得住儿媳妇,大家也就消停了,谁也不敢闹着分家了,日子倒是也能过得舒服些。
可赵大舅家现在是养了一帮“不孝”的儿子,儿子又娶了一帮“不贤惠”的媳妇,这家分也分不成,合也不和睦,日子过得糟心。
赵家大舅倒是想让自家老娘出马,好好整治整治家里,不过老赵太太才不干这出力不讨好的活呢。
老赵太太抹不开总来外孙家,因为一来外孙家,宝月必定做好吃的。虽说外孙媳妇有好吃的,也一直没忘了自家,不过人家送过来的和自己上门蹭吃蹭喝,还是有区别的。
现在外孙家忙起来了,老赵太太终于有理由来外孙家了,所以小木头一张嘴,老赵太太就立马应了,第二天就乐颠颠地跑来外孙家躲清净了。
张氏在家正跟媳妇们斗智斗勇,闹心得不得了。而老赵太太这边正悠哉悠哉地跟外孙媳妇一起载种枣树呢,兴奋得不得了。
这个枣树是小木头的一个工友家的。他的这个工友家要把前院子空出来,拿来盖房子了,种在前院子的两棵枣树就不得不拔了。
这两棵枣树种了好几年了,枣树的品种特别好,树上结的枣子个头大,还甜。就这么拔了那是相当的可惜了。
不过可惜归可惜,家里房子实在不够住了,等把枣树上的枣子都摘下来后,枣树必须得拔了。毕竟枣树拔了,顶多是没枣子吃了,房子再不盖,这一冬天都得一家子挤在一起,想要翻个身都费劲。
小木头在战船厂食堂卖了这么久的臭豆腐,跟大家都混得相当好了,不爱说话的性子也改了不少,现在也变得能说会道了。
宝月十分怀疑自家相公其实本质上是一个话唠,只不过从小也没个同龄的朋友,话都憋在心里了,被迫变得话少。
这回在战船厂里上工的都是岁数差不多的,再加上以前互相都不认识,谁也不知道谁以前啥样,交往起来也没啥心理负担,自家相公直接放飞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