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小女儿暖呼呼的身子扑在怀里,满心满眼都是对自己的濡慕与思念,嬴政心里受用,只是说不出那些肉麻的话,嘴角却微微上翘。
赵瑶君抱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亲热无比的牵着嬴政的手坐下,小声撒娇抱怨:“我好想阿父,可是阿父都不想我,给我写的信只有几个字。”
哪里不想呢?但是他是大秦的王,哪里能做那般黏黏糊糊的小儿情态?
嬴政捏了捏赵瑶君的脸蛋,笑骂道:“你胡言乱语什么?寡人乃大秦之主,哪里能跟你一样见人就冲上来抱住?战时信笺,自然以简短清楚为要,何须说满篇之言?”
赵瑶君心里清楚,却还是靠在他的身侧,脸上气呼呼的:【哼,阿父就是傲娇。】
嬴政不解傲娇是何意,只记着自家小女儿平生最爱美食,瞧见她微微汗湿的额头,他道:“寡人记得你说夏日爱吃冰碗,今日天热,膳房正好做了你说的那种鲜果冰碗,寡人让人传上来给你吃。”
赵瑶君眼睛立即一亮,立即抱住嬴政的手臂:“阿父,你也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冷食?”
嬴政笑容深了一些,让人送来鲜果冰碗,用修长的手指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子:“寡人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整日就胡吃海塞的,分明也没饿着你,你就跟那小饕餮似的。”
赵瑶君不要意思的笑笑,她想着冰碗的美味,眼神不自觉往门口溜去,便见扶苏站在一旁,一脸羡慕的看着她和嬴政。
赵瑶君猛然拍了下自己的头,歪靠在嬴政身上的小身板立即挺直。她哒哒哒走到扶苏身边,牵住他的手,道:“阿父,你看阿兄平安无虞的回来了!你也无需再为阿兄担忧了,阿兄这一路上也很思念阿父,思念太祖母。”
扶苏耳根微红,他上前两步,朝嬴政跪下行了大礼,眼圈立时有些发红:“扶苏见过父王。不孝儿扶苏,因舅叛乱,使得秦国为我耗费兵力,幼妹为我亲上战场,阿父太祖母为我牵肠挂肚,实在儿之大不孝也。”
嬴政心中也牵挂扶苏,只是心里难免更疼爱小的。他以往对自己的孩子,也是以严肃教诲为主,他们也怕自己,便同自己不甚亲近,不像跟小女儿,更把自己当作普通的父亲一般撒娇亲近。
但这不代表嬴政不关心自己其他的子嗣,只是他与他们的相处方式不同而已。
他看向自己看重一直看重的扶苏,见他一脸愧疚,十分拧巴的模样,不由道:“起身吧,昌平叛乱一事,乃是他自己之因,与你无关,你也是受了牵连,何须言自己不孝?”
赵瑶君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还有我去战场,是因为我们都知道那天雷炸.药被造出来了,此战大秦必胜,我去只是看看那炸.药的效果,没什么不安全的。不过太祖母是真的很担心阿兄,她都生病了。”
扶苏闻言,满脸担忧:“哎,竟惹得太祖母为扶苏心忧生病,扶苏心中真是不安。不知她病情如何,近日可否好了一些?”
嬴政想起今晨方探望过大母的病情,他眉心皱起,沉沉叹了口气:“天热,你们兄妹吃了冰碗,便先去瞧一瞧你们太祖母吧。”
许慎年龄上来,情绪大起大落,本就身子稍弱的华阳太后,在得知扶苏平安、大秦打了胜仗的消息,倒是欣喜若狂了许久。只是她身子不仅不见好,反而一日日衰败虚弱了下去。
太医署的医馆说是情志虚耗,身体虚弱,加上风寒损了根基,怕是难以再好了,如今不过是在熬日子而已。
赵瑶君和心不在焉的扶苏吃完冰碗,牵住他的手。一路安慰着他,往华阳太后宫殿走去。
“阿兄,你不要担心,说不定太祖母见了你,心中欢喜,病就好了大半呢?”
华阳太后最疼的便是扶苏,扶苏牵着赵瑶君的手,迎着灼热的阳光,回家的喜悦渐渐消失,心中悲伤茫然:“若非阿兄,太祖母不至于病重。”
扶苏再如何沉稳,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少年。更何况,那是最疼爱他的太祖母,病重的原因也有为他日夜担忧的,他如何不自责愧疚?
赵瑶君抓紧他的手,绷紧小脸认真道:“阿兄,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千万别这么想,谁能想到那昌平君会提前就叛乱呢?这分明是他的错,是叛军的错。太祖母担心你,你若是心里一直愧疚自责,自己心里老是难受,太祖母更为你担心了。”
【阿兄,你可千万别什么错都往自己头上认啊!你要是一直拧巴内耗,我也不好受啊。我明知道昌平君会叛乱,但我没想到他会提前叛乱,要是我多注意一些,这些事情指不定都不会发生,哎,我也很粗心来着。】
这又关瑶君什么事呢?听闻她在自己掳后,还日夜担忧,废寝忘食的研究神器,甚至不顾自己公主之尊,熬煮粪尿,又奔赴前线。
这是她只有功劳,何来的错?
扶苏揉了揉赵瑶君的手,强颜欢笑:“好了,我不乱想,你也不要乱想。我们去看太祖母,都要笑着去,不要让她再担忧。”
赵瑶君笑了笑:“好。”
扶苏牵着瑶君,一步步走向华阳宫,心中却不好受。
他本是宽宥温和的性子,平日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性格,可是想到疼爱自己的太祖母,他对强掳了自己的昌平君,忽然生出了许多怨恨。
等见到床上骨瘦如柴,面如黄纸,强忍病痛却对着他和瑶君招手,虚弱的强撑道:“扶苏,平安归来便好!瑶君也来了,你们道太祖母这儿,祖母好好看看,你们可有受伤?”
扶苏浑身颤抖,笑容消失,强忍的泪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
赵瑶君捏紧拳头,心神大震,她明亮的眼里立即蓄了泪,忍不住吸气,小小抽泣了几下。
*
自今日起,扶苏便请求在华阳宫中为华阳太后侍疾。
第二日的大宴他也未去。
嬴政想到华阳太后的病情,自然应允了。
赵瑶君也在华阳宫中住了一宿,白日也跟着扶苏一道侍疾陪伴华阳太后,直到傍晚,她才去赴宴。
她穿上鲜少穿的隆重吉装礼服,因她不喜累赘繁琐,平日里也除了嬴政给的阴阳太极双鱼佩,日常佩戴的镯子,头发上都是发带、珠花一类轻且品质极好的装饰。
今日她却是任由青女、彩雀往隆重了摆弄。
上玄下赤的曲裾深衣,金线绣振翅欲飞的玄鸟并斑斓猛虎,显得隆重威严。她虽然模样天真稚嫩,生得玉软花轿一般,但她绷着脸,满眼冷漠时,倒真有几分不近人情。
四大块青玉鸟纹玉璜,串联繁多圆润、毫无杂色的红玛瑙串成玉组佩项链戴好,腰上依旧悬挂自己的玉佩,鞋尖上缀了圆润漂亮的珍珠,臂上配上合适的臂钏,显得贵重非凡。
青女不敢直视:“殿下,时辰差不多了。”
赵瑶君照了照镜子,站直了满意道:“那就走吧。”
【敢和楚国一块儿合作,还敢胆大包天掳了我阿兄,害我太祖母冰柱,今天我就是要让四国联盟军好好出血,割地赔款、上贡送质,要是他们的使者不服,我就把他们打服。】
【他们若再不服气,拼死了炸.药改大.炮,我轰也要轰到魏、燕、楚、齐四国国门口。】
她身前身后,十二个侍女提着造型各异的金铜鹿灯,缓缓而行,走到章台宫中。
章台宫中到处宫灯明亮,恍若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