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亲事
“我卫家先祖靠着戎马之功，好容易才得了国公的世袭爵位，如今若说被官家说降就降，我和你祖父自然都是万分痛心，也是不甘愿的。”
老夫人有些痛心疾首，“我卫家历代来，个个都是忠心向主，从没有过二心。官家未免也太绝情了！”
老夫人的内室除了卫初音，就只剩下个打扇子的鹦哥。
鹦哥如今俨然第二个喜鹊，却是成了老夫人的心腹。
而且鹦哥的家人都是国公府里当差，卖身契都掌握在老夫人的手里，所以这些犯大忌的话，老夫人也丝毫不介意地在鹦哥面前说了出来。
老夫人丝毫不介意，可鹦哥却是恨不得直接扯落了两只耳朵下来。这些话，如何是她这样一个丫环听得的？
“老夫人！”趁老夫人说话的间歇，鹦哥丢了扇子“噗通”一声跪地上了，朝老夫人哀求道：“老夫人，灶上还熬着您的药，您就让奴婢去看一眼吧？”
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鹦哥，“没出息的东西！还不快去？”
鹦哥如奉纶音，跑得比兔子还快。
卫初音难免失笑，可老夫人接下去的话就让她笑不出来了。
“萧王爷说，只要你祖父愿意把你嫁给他那二儿子，他便能有法子能让官家打消降咱们家爵位的心思。”
老夫人窥着卫初音的神情，“他家二儿子我和你祖父也都是去打听过了，十四、五的少年郎，长的自然没话说，只是有一点……”
老夫人见卫初音脸上神情渐渐平静下来，不觉有些内疚，稳了稳才能继续说下去，“只是有一点，大约是太过年轻，家中又宠得太过了，性子上便有些骄纵跋扈。”
“这样的人虽然身份尊贵，可到底也不算是真正的良配，我是舍不得你，可到底也要替阿显考虑，也要替我卫家先人想一想。”
老夫人开始抹起了眼泪，“阿音，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说让我怎么选？”
卫初音暗地里呶呶嘴，心里却暗骂萧紫庭的爹是个老狐狸，必定是因为祖父知道萧紫庭素日的“德行”便不愿答应萧王爷的求亲，萧王爷便拿了这事来要挟祖父。
所以，才会有老夫人今日的示弱。
只是只怕老夫人和祖父早已经做了决定吧？卫初音忍不住在心中轻轻一叹。
记得前世的时候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说是有些人，为了一个信仰、为了一个荣誉、为了一个虚名，便能连性命都不要。
比如在古代，那些古人们最注重家族荣耀、身份地位的，往往为了这些，便能什么都不管，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老夫人心疼她是真的，可为了这个爵位要舍了她的心思只怕也是真的吧。
虽然她是想要嫁给萧紫庭，可也不是想用这种方式……虽然，萧王爷倒是挺重视她的，为了她竟愿意帮卫家这么大的一个忙。
卫初音叹了口气，暗骂自己不知足。
萧紫庭的风评那是满东京城都知晓的，一般好些的人家哪个愿意把自家女儿嫁给他？
若是萧王爷没有摆出那个条件之前，恐怕祖父和老夫人连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要推了去的。
可如今，萧王爷摆出的条件也确实祖父和老夫人都是无法拒绝的。
他们身为卫家的人，身上背负的东西是她这个“外来者”……来自现代的外人，无法理解的。
所以，哪怕就算他们真的下了决定，要“牺牲”她换来萧王爷的支持，只怕也是心中无奈到了极点吧？
卫初音仔细去看老夫人，只见老夫人一脸紧张中眼角眉间里分明藏着许多的无奈和痛苦……老夫人不是不心疼、不难受的。
再说，阿显是她弟弟。他也早已经决定要承爵，想起今日在轿子里卫显的话，“等日后我袭爵了，再来接娘，看谁再敢阻拦”，卫初音就忍不住心微微一酸。
这便是阿显的愿望，她这个做姐姐的如何能够不帮着？
她没本事除了会烧几个菜罢了，只能在力所能及地替他扫清些障碍，让他顺利完成心愿，成为新的国公爷。
微微一笑，卫初音拉住了老夫人的手，笑道：“老夫人，这有何为难的，阿音愿意嫁。”
老夫人又惊又喜，“怎么……你真愿意？这门亲事也不算是什么顶好的亲事啊！”
“老夫人！”卫初音打断了老夫人接下去的话，“我曾经听人家说，男人都是小娃娃，要靠做娘子的去教去管的。那个萧王爷的二儿子也还年轻，还是未定性的时候，日后只要阿音好好劝他，管束他，未必不能学好。”
老夫人不知道卫初音和萧紫庭的纠葛，一番话说得她是眼泪汪汪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就是个好孩子！阿显也要一辈子感激你，我卫家的先祖也会记得你！”
卫初音摇摇头，“老夫人说偏了，我是卫家的子孙，做的也都是本分，如何要人感激？”
老夫人没话说了，只是淌着眼泪握着卫初音的手死也不松开。
本来儿女的婚事是由爹娘做主，如今卫晋徳早死，许娘子名分上不够资格，所以卫初音和卫显的婚事还是要由小卫国公和她来做主的。
萧琰提的亲事带上了利益，而且还是她和小卫国公都没法拒绝的利益。
她和小卫国公直接便能做主，只要答应这门亲事，萧琰说不定就真能帮他们解决了降爵的大事，根本就不用管卫初音心里是怎么想的。
可她到底还是舍不得，想着卫初音的孝顺和懂事，老夫人还是想着来问一问卫初音的意见。
若是卫初音同意，那便是皆大欢喜；若不然，她也只好另想法子，看能不能让二房出一个女儿来。
想来以二房那对夫妻的性子，只以为能够攀上吴王府便是世上最好的亲事了，哪里还有不同意的份？
老夫人的眼角突然多了几分凌厉，随即便柔和了下来。
还是她的阿音聪慧，这么小就懂这个道理，男人都是靠女人教的。浪子回头金不换，一个浪荡子要突然变好那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