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看过你和王爷的相处,隐隐……
翌日天亮的时候,魏霁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卧室云窗透进来的阳光柔和地照在薄纱般的床帐上,沈容倾睁开眸子盯着帐顶思绪放空了两秒,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昨晚发生的种种。
宁王,沈雅娴……还有魏霁的伤。
她下意识地望向身边多出来的枕头,那里已经空出来有一段时间了,自重生以来沈容倾一直浅眠多梦,难得昨夜睡得这样沉,竟令她连魏霁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主子……?”
沈容倾抬手揉了揉眉心,门外传来的是月桃的声音。她缓缓起身随手握了一旁的缎带:“进来吧。”
听见她的声音,月桃这才轻轻将大门推开。往常这个时间自家主子早已经醒了,偏偏今日怎么等也没有动静,碍着王府有规矩在,她不敢贸然进去,心里有点担心便蹲在门口悄悄地唤了一句,没想到沈容倾真的应了。
“主子您醒了。”
“嗯,”沈容倾拨开了床边的帷幔,“你是何时过来的?”
“今日一早,王、王爷的人接我……”
她提及魏霁还是有些战战兢兢的,昨夜沈容倾是从宫中直接来的这座宅子,她没跟着进宫,自然也就被留在了王府里,还担心了一整晚。
谁知今日天刚蒙蒙亮,那个常年跟在慎王身边皮肤黝黑凶神恶煞的侍卫统领就出现在了门外,二话没说直接将她带了过来。
床边的架子上已经放了一套崭新的衣裙,栀子色团花祥云的纹样,甚是精致典雅。沈容倾洗漱更衣,垂眸自己理了理衣裳的前襟,似是漫不经心地轻声问道:“王爷人呢?”
月桃给她梳发的手微微一顿,道:“王、王爷出去了,好像是有事情要处理,晚上才能回来。王爷说等您醒了,可以先安排马车回王府,也可以留在这里等晚上同他一起。”
沈容倾想了想,道:“还是晚上同王爷一起回去吧。对了,雅娴呢?”
“二姑娘还在房间里,也是刚醒不久。”
沈容倾想起昨晚有江镜逸在,沈雅娴的身子应该已经不用担心了:“带我去见她吧。”
“是。”
月桃手脚利落地为她簪好了发簪,扶着沈容倾的胳膊将她带向昨晚临时收拾出来的那间客房。
沈雅娴也刚刚从屏风后走出来,看清进来的人,立刻迎了上去:“容倾,你来了。”
沈容倾扶了她的手,两人一同坐到了床边,她隔着缎带默默打量了一下身前的人,温声开口道:“昨晚你休息的可还好?身子如何了?”
“已经不要紧了,昨晚你们走后那个公子给我开了副药,原本头还有些昏沉,服下后我睡了一整晚,今日醒来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了。”
“你没事就好。”
沈雅娴会受伤也有她的缘故在,昨夜发生的事实在惊险,以至于今早睡醒了细细回想,还会觉得有些后怕。若是魏霁没能在那一刻出现……
沈容倾阖了阖眼睛,将这些胡乱的思绪赶走。
听闻今早和魏霁一起离开的还有江镜逸,沈容倾听说他天刚亮不久就出城去了,说是得回药谷一趟,有些药材得安置整理。
昨日不知他是从哪里过来的,但是能放下手中的事,特意为了她们两个跑这一趟多半是看在魏霁的面子上。
“容倾,你今日要回王府吗?”
沈容倾微微颔首,道:“嗯,不急,晚上等王爷一起回去。”
月桃这会子在门外守着,屋中只有她们两人在。
沈容倾抿了抿唇,望向沈雅娴缓缓开口道:“你往后是如何打算的?”
她问得不是今日,而是从前沈雅娴跟她提起的,入宫的事,彼时还没有发生过昨夜的种种,但不只是因为宁王的出现。宫闱禁地,绝非良善之人可以轻易生存的。
俗语里有“一入宫门深似海”的说法,皇后也好,贵妃也罢,后宫里那么多人或为了自己或为了家族的荣耀,踏进去了,便再没有退路了。
沈雅娴默了默,“你觉得我该如何呢?”
入宫本非她所愿,可安南侯府的生活都是只表面的平静。祖父身子不好常年昏睡不醒,家中长房独大,哪有他们二房说话的份儿。
她母亲受制于大伯母,只能靠同她交好保全家里,她父亲一心为官途,却总是不得志。
从前她以为她入了宫,家里会变得不一样,直到她昨晚看到了贵妃。
林家再盛极一时又能如何?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沈容倾垂眸,声音温而低缓:“有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但那故事我们年幼时都读过。祸福相依的。”
沈雅娴心中了然,她垂了视线,许久,轻轻笑了笑:“其实昨晚看过你和王爷的相处,隐隐有些歆羡。”
沈容倾微微一怔。
沈雅娴弯唇道:“原来只要碰到了对的人,连冲喜也能变成了焉知非福的事。”
沈容倾动了动唇,想开口解释。
原本去守在门外的月桃,却恰巧走了进来:“主子,厨房那边遣人来问,主子可要现在用膳?”
沈雅娴望了望身侧的沈容倾,道:“你早晨吃东西了没有?”
沈容倾只好摇头:“还没,今日起得有些晚了。”
沈雅娴也起晚了,汤药里许是加了安眠的成分,她整夜睡得沉天都大亮了才缓缓清醒。
沈容倾道:“一同用些早膳吧,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沈雅娴摇摇头:“我自己回去就好,劳你多跑一趟做什么。”
沈容倾起身轻搭了月桃的手:“不然白日里我也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院子里待着,正好顺路回去我也可以看一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