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第二个魏八斤
孟天枢出手果决,不带丝毫犹豫。
若魏八斤身怀武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
生死一线,性命受到胁迫,他的第一反应是下意识的,一试便知——
出乎意料之外,魏八斤惨叫一声,直接被孟天枢一掌拍了出去,躺在地上哎哟哇啦的叫唤。
试探之用,孟天枢并没有动用内力,只是一道掌风而已。
魏八斤不算受伤,只是这一掌也不轻,他摔在地上,身上怪疼的,一边委屈一边求饶:
“少爷,为啥打我呀……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是、是不应该打扰您和南大小姐么?可这天都快亮了,您还没吃饱么?”
孟天枢又想打他了,这一次,是被他口无遮拦给气的。
陷入疑惑之中,凭着多年对魏八斤的了解,孟天枢本能觉得,魏八斤并不是叛主之人,加上方才试探后,他确实不像武艺傍身的人。
这到底怎么一会事?
魏八斤一向机灵,见惹了孟天枢生气,立刻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他揉了揉心口处,发现很快就不疼了,便利索爬了起来,小声唤他:
“少爷……”
想了想,魏八斤鼓起勇气,向孟天枢袒露了一句话:
“少爷……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在我不清醒的时候,我是不是干了什么错事了?”
孟天枢眉心一蹙,很快抓住了他话中关键之处:
“不清醒?”
“对啊,这些年,我总有时候人不太清醒,本来嘛,我就喜欢喝花酒,以为酒色迷醉,人恍惚了,也没太在意……可后来您不是病了么?姑娘们,朋友们也不待见我,酒局少了,可我这不清醒的时候却多了,我才觉得不对劲!但我去瞧过大夫,大夫都说我没病,真要病了,也是精血亏遗,我哪敢和外人说——”
魏八斤一张嘴巴拉巴拉的,一股脑说出来,像倒豆子一般又快又急。
孟天枢将信将疑,一双清眸,变得如深潭一般,幽深难测。
魏八斤知道自家少爷喜怒无常,有时候变起脸来,极为可怖,怎敢说谎?
立刻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猜测的、甚至是臆想的如数道来。
依照魏八斤所说,他夜里多梦,梦里的自己总是武艺高强,轻功卓越,隐匿在屋脊廊巷中,可具体干了些什么,他总记不清,只记得自己出手狠辣,没有什么武器,只轻轻出手,就可以捏断别人的脖子。
“我总睡得很沉,总耽误事儿,之前也被少爷您骂过几次了……现在好了,白天也开始嗜睡,一睡就不知道白昼天昏,醒来人昏沉的,今天更奇怪了,昨个儿明明在家睡得,结果却在城外的茶寮醒的,我都糊涂了!”
孟天枢听到最后,伸手攥住了魏八斤的手腕,咬牙灌以内力——
果不其然,他感受到了一股内力在本能的抵抗!
魏八斤是有内力在身,且不自知!
一个想法在心中浮现,还未说出口,只听背后响起一声清越女声:
“这不是梦游,是人格分裂。”
南锦小憩片刻便醒了,听了大半段后,这才缓步而出,给出自己的结论。
这两个都是新鲜的词儿,魏八斤一脸懵逼,孟天枢也疑惑的看向了南锦。
南锦思忖片刻才道:
“若只是晚上睡觉时,不自觉的行动,算是一种偶然性的病,不算大碍,可八斤这种情况,俨然是另外一个灵魂寄宿在同一具身体中,另外的八斤行动的时候,本尊是毫无知觉,只有有些片刻的记忆——比如八斤梦中的自己,总是武艺高强的,可方才你试他的时候,他完全不同自保,但内里确实实打实存在的!”
说得如此玄乎,八斤吓得魂不附体。
“什么、什么,我身体里还有另外的灵魂!”
南锦沉下脸色,对他郑重点头:
“是,还是一个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说不定,是姬应寒手下最神秘的暗卫杀手呢~”
这枚棋子藏匿之深,旁人真是无法相像。
若非如此,魏八斤也不会到现在才被孟天枢发现破绽了。
南锦倒是记起一桩事儿来,恰好是柳晚晚赎身离开青州城的那晚,小翠宝替魏八斤缝补靴子,那靴子底沾染的黏土,混着青苔、杏花,还有烂菜叶的嗖臭酸水味儿。
南锦那时就觉得可疑,现在想想,三叔送别晚晚,大抵就是那时候在城门处被掳走的。
掳走她的人,一定是另外一个魏八斤无疑了。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怎么把它弄出来,我不要,我是我,我不是别人!”
魏八斤快要疯了!
孟天枢看了一眼南锦,南锦也回视过来,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缓缓勾起了一抹浅笑。
当狐狸跟孤狼互相不内讧的时候,总归是别人到了要倒霉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