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请停车
雨夜请停车
莫争
雨很狂。
闪电疯了。一道道锋利的光芒扯破夜的面具。
城市沉溺在一片忧伤之中。
一辆公车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
路旁有人幽幽地招了招手。
公车赶着回场,并不想停。
那人冲出了路面,大手一张。
车无奈地停住了。因为刹车,车身溅起无数的水花。
那人像幽灵一样浮上了车。
车上空荡荡的,只有一脸惊骇的司机和瑟瑟发抖的售票员。
“轰隆!”振聋发聩的雷声从天边传来,宛如末日的钟声。
“咔嚓”!锐利的金属刺透人体的声音,悦耳得很动听。
司机愕然低头,喉咙处鲜血汩汩,他痛苦得拧着方向盘,无法发出声音。
暴雨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天地间忽明忽暗,空气中似乎有股肉体烧焦的味道。
“啊——”售票员发出了只有歌剧中女高音才能飙出的尖叫。
他不动声色,慢慢地走了过来,手中的利器在闪电中辉煌无比。
此刻的公车,犹如暴雨中卑微的一具棺材。
雨,还未停……
我叫和平,是一名记者。
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晚报副刊后,我就报道了几起深度采访,接连被国内外的大型媒体转载,为此上级领导也很器重我。
但是时间一长,我日渐对工作产生厌倦心理,我想我需要一份更大的挑战,去做一些常人无法理解,也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因为曾经给市公安局做过一次破获抢劫案的正面报道,领导破例允许我查阅警局的犯罪卷宗。
而我专门找那些悬案,无主案,死案来看。
于是被我找到了这一宗公交车连环杀人案件。
事情大约是发生在五年前,某路从师范大学开往矿山的公交车上。
这趟车经过城市最繁华的中心,结束于偏僻的矿山。
纪录在案的有九起案件,短短半年间死了17个人。然后凶手人间蒸发,再无后文。
为什么是17人?我仔细再看了一遍,哦,原来凶手每次只选择空车下手,杀死司机和售票员。
但是最后那一次,他失手了。
留了一个活口。
卷宗上清楚地写着那个售票员的名字:方小贝。
我见到了照片,两个字,美女。
当残酷的杀人案和端庄的美女结合在一起时,这个案件就不得不让我更费一番思量了。
我立刻找警局的同志查询方小贝的住址。
警察遗憾地和我说,这个案子他们也查过许多次,但都没有进展,而唯一见过犯罪嫌疑人的方小贝,她已经疯了。
我必须亲自见方小贝去。
我拿了警局和报社领导的证明到了省精神病院,医院建在风景秀丽的郊外,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疗养院。
但一进了铁门,我就顿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抑迎面而来。
墙壁是惨白惨白的,写着一些什么“重建心灵家园”的标语,房子都不高,但外观的线条不够圆润,给人一种逼仄不快的感觉。当然,也可能是我的潜意识在作怪。
草地上凌乱地摆着几个病人,懒洋洋地拔草,摘花,也不知是在做劳动还是自由活动。据说这里还收押着不少法轮功分子和越级上访被遣送回来的。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安警惕地看着我。
我没有看到想象中那种歇斯底里,张牙舞爪的精神病人。
但据说那样的病人好对付,而安安静静的病人却是最危险的。谁都不相信迎面走来的衣服整洁的一个人,会藏着一把刀,把你的头当作西瓜一样切了分给大家吃。
一个西装革履的主任一边给我介绍了精神病院的分布,一边带我进入了病人生活区。
一路上我一直怀疑这个主任是不是也是个精神病人,或者说这个病院已经被精神病人控制了,正常人反而被关押,而病人却出来大肆作威作福了一样。
世人皆醉我独醒。唉,连屈原这样的大诗人都有如此感慨,再联想一下当今社会,到底谁醒谁迷,谁是谁非我也没有心情去在意了。
穿过了重重大门,我们来到了一户小房间。
我低头看了一下锁孔,那个锁是特制的,钥匙插进去后,要按照一定的顺序转动,否则就会触发到电源开关,当场击晕。
门后面难道是个极度重犯?纵然也曾多次采访刑事案件,但不知为何,此次连环杀人案却给我一种诡异阴森,扑朔迷离的感觉。